胤礽满脸阴郁,面前一桌子好吃好喝的也提不起他半点兴致。
倒是桌上的另一人,神情自得,淡然问他:“太子,菜要凉了,不吃点吗?”
闻言,胤礽瞪了他一眼“你倒还吃的下去!”
“人不吃饭怎么行。”那人浅声回应,还笑了笑,“你看皇阿玛每日那么多奏折要处理,那么多事儿等着他老人家决断,也没的叫他误餐误饭的道理。”
胤礽脸色再沉了几分下去,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榻上,下颌一抬,问:“老四,你说老七怎么那么大的胆子,总想和孤作对?”
“太子。”
胤禛放下碗筷,认真的盯着胤礽,“之前臣弟便与您说了,五叔过世,老七必定会在恭亲王府。他既然在,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
“您去闹了一通,气也算出了。怎的五叔也是长辈,人已去了,太子还是不要过多纠缠了。”
胤禛目光冷冽,他本是一贯如此的,可胤礽不喜欢他这双眼,总觉得被他轻轻一瞥,满肚子心事都能被他看个一清二楚!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心头一火,顺手拂碎了桌案上的茶杯。
哐的一声,伴随着太子的怒气。
“少在这里教训孤!”
胤礽坐直起来,表情阴冷,声音低沉。“他活着是个铁帽子亲王,功勋卓越,成天骂这个训那个,皇阿玛也要给他好脸色瞧,孤不能拿他如何。怎么死了还不许孤去找找他晦气了?”
他在那头骂,胤禛听着,却眼帘微阖,把一声叹息闷回了自己喉咙里。
早知如此,他也就不答应随着太子去胡闹了。
本来就是个小孩儿伎俩,就算胤祐不在,也不指望能对恭亲王府造成多大的影响。
胤礽的话说的对啊,凭他们五叔一生战功,康熙也不可能在他死后因为一件祭品丢失,而对恭亲王府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的。
“这个该死的老七,怎么当初就…”
胤礽眯着眼,话说了一半,嘶了一口气,戛然止住了。
胤禛眼眸微抬,“当初怎么了?”
“没什么。”胤礽半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坐了过来,“算了,吃饭。”
看胤礽不愿意多说,胤禛也没有继续问。
兄弟二人饭吃了半晌,美酒好肉的,可胤礽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他握着筷子轻轻在酒杯上敲了一敲,说:“他最近和老大老八几个走的挺近?”
胤禛摇头。“我没斟酌,不过,大哥和谁都走的挺近的。”
他补了一句,“当然,除了太子您。”
胤礽脸色一变,骂了一句晦气。
看他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胤禛只好放下筷子,把话头给他引了过去。
“他不是被罚了半年俸禄吗,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太子不如向皇阿玛求个恩典,给他七爷府一些赏赐,也好让七弟记记您的好。”
“恩典?”
胤礽眉梢轻抬,俊脸上乌云顿散,笑声立即变的爽朗起来。
“哈哈哈,对啊,老四你说的对,是该请皇阿玛给老七一点赏赐才对啊。”
看着太子殿下脸上终于现了明朗的笑意,胤禛却眉目微沉,咀嚼的动作都好像迟缓了些…
养心殿中,对于太子突然要给七贝勒请恩典的要求,康熙有些始料未及。
他别着茶沫,望着自个儿的心尖尖,天子的嗓音也十分温和。
“怎么会想到给他求恩典?不过是罚了他半年俸禄,偌大一个七贝勒府,便没个活路了?”
胤礽端的是个兄长做派,笑的真诚,“皇阿玛说笑了,没个活路不至于,只不过,肯定是有些捉襟见肘的。您是明君,又是慈父,罚他是君对臣,可赏赐他是父对子。”
“哈哈哈…”
这一通说的康熙忍俊不禁,他指着胤礽点了点,侧头去与梁九功说道:“看看老二这张嘴啊…”
许是被胤礽吹捧的高兴了,康熙捻了下胡须,脸上多了些少见的慈父情态,温声道:“你说的有些道理。那朕便看看,赏他七贝勒府一些…”
没等康熙说完,胤礽喜笑颜开的又说:“到底您与七弟才是亲父子呢,五叔过世,他也累了好两天,可说句不好听的,也没见恭亲王府的家产分他一点儿啊。所以说,您若不心疼七弟,还能有谁心疼他呢?”
突然,康熙的眼神就变了。
梁九功龇牙闭目的,悄悄抬着手又往下压,示意太子别再说了。
可胤礽却假意没瞧见,还腆着个笑脸望着康熙。
康熙冷着脸,冷哼一声。“他与恭亲王那才像亲父子呢,朕这几日也不清灵,倒没瞧他来问候一声。”
胤礽赔着笑脸。“七弟一直在恭亲王府忙呢,情有可原嘛。”
“太子先退下吧。”康熙有些没耐心了,他翻起了桌案上的折子,明显不想再说下去了。
可胤礽今日跟个没眼力见的似的,还问:“那皇阿玛,您看七弟那头?”
“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赏太贵重的,省的他不知好歹!”康熙哼了一声。
梁九功自然瞧得出来康熙在不满什么,不外乎就是自己的儿子给人当孝子贤孙,可他病了两日,那人却连句问候也没有。多少是有些不高兴了!
他笑着劝离了胤礽:“太子爷,皇上这时候差不多得进药呢,您还是先回毓庆宫吧。”
见势便收,胤礽拱手告退。“是,皇阿玛,儿臣告退。”
…………
余十九摸进珊瑚院时,陈小璞与富察敏敏正在咬耳朵,不知说到了什么,神情还挺紧张。
“你俩说什么呢!”
余十九猫着身子过去,扮鬼脸吓她们。
陈小璞拧了她一把,拉她坐下。
“你来的正好,省的我们还跑去找你。”陈小璞贴的余十九近了些,与她讲了一通话。
原来说来说去,也就还是银子那点事儿。富察敏敏甚至在考虑,把自己那点银子也拿出来,给七福晋交过去。
原因很简单,正如锦屏说的那样,与其被盯上,不如主动上交。
而陈小璞的原因则要简单许多。
“反正不能让她一个人得意,拿着十九送的珍珠去卖自己的人情,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些手段呢。”
陈小璞愤愤不平。
听的余十九哭笑不得,说:“你们傻不傻啊,为什么她做,你们就得这么做呢?”
“自己存些体己多不容易啊,万一往后自己遇见什么难事儿,怎么办?”
余十九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决定讲了出来。
“我今日与七爷说了,若他要用银子,府上艰难,他大可给我说,只要他说,我肯定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可是这毕竟是我的东西,我自己若不愿意,谁也别想从我口袋里把银子抢出去。”
富察敏敏朱唇微启,清了清嗓子,讲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与小璞便只当不晓得此事吧。”
“恩,就是这样,你们就当不知道。平日里该如何就如何,出了天大的事儿有七爷与福晋顶着呢,我们这些做妾的操什么心啊。哈哈哈…”
她还哈哈的笑了几声,陈小璞沉着脸,不高兴的说道:“那她那边呢!就任由她拿你的东西去做人情!瞧她多会说话,说了珍珠是你的,可这功劳却实打实是她的,甚至还暗酸你有钱也不拿出来呢!”
那个她,自然指的就是李佳绵滢。
余十九眼珠子一转,笑的有些轻蔑。
“嘿,那我肯定不能再任由她了,得找找她晦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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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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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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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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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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