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快些过来,额娘瞧瞧。”
胤禔与胤禩在三步远的距离给惠妃请了安。
“给额娘请安。”
“给惠额娘请安。”
惠妃满意的点点头,“老八也来了。你额娘也在里头呢,去见过她吧。”
“是。”
胤禩的生母良嫔在前几年晋了嫔位,可她之前便在延禧宫偏殿住着,如今住的宫殿也不远,加之胤禩是惠妃一手养大的,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喜欢到延禧宫中来坐会儿。
等胤禩先进了殿,惠妃却不急,反而拉着胤禔朝院中的石桌上走,笑盈盈的问道:“听说皇阿玛奖赏你了?都赏了些什么好东西?”
“还不都是那些,如意绸缎的,有什么好稀奇的!”胤禔不满的时候,便习惯性的拧着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习惯就是到了额娘跟前也没的变。
惠妃轻轻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训斥道:“你这拎不清的混蛋玩意儿!这话敢随便说吗!你皇阿玛赏赐的东西你能说不稀奇?”
“可它就是不稀奇啊!”胤禔躲了一下,盯着惠妃,又说:“哎呀先不说这个,额娘,我与你讲。老七的额娘住在你宫内,你平日里多照拂一些。”
“哦?”惠妃眼一眯,轻轻抚弄着胤禔锦衫上的细小褶皱,笑问:“咱们直郡王这话,是怎么说的?”
胤禔撇撇嘴,把朝堂上的事儿与惠妃说了一通。
“老七不容易,自小不得皇阿玛疼爱,腿脚也不利索,我瞧着七弟妹也是个不管事儿的,哎,不管怎么说,成贵人这里,就劳烦额娘您照顾一些吧。”
胤禔表情很认真,惠妃则是神色温柔的点点头。“是,额娘知道了,咱们保清真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听到保清两个字,再配上惠妃一副慈母神色,胤禔打了个哆嗦,“几十岁了还孩子呢。”
惠妃脸色一变,又一爪给他拧了过去,训道:“你就是四五十岁,六七十岁,在额娘跟前,你也还是个孩子!”
母子俩又说了些其他的,惠妃冷不丁的问:“那些折子都是说老七的不是,你皇阿玛要罚他,老七真就半点没辩驳?”
“没有。”说到这处,胤禔心里便堵了一口气。郁闷道:“分明水源也是他与小弟妹找到的,抓了程茂文那几个狗东西,也是他的功,倒一股脑算到我头上来了。”
惠妃绢子一挥,瞪了胤禔一眼,“胡说!你皇阿玛圣明决断,他分的清功过!你如今再说这些是骂你皇阿玛分不清是非不成?”
“方才还说你不是孩子,怎么这些年尽长岁数不长脑子吗?我看你还不如你那几个月大的儿子灵醒!”
胤禔烦躁的别开了惠妃又伸过来的手,起身道:“行了,儿子安也与您请过了,告辞回府了。”
七爷府里,星云院内。
七福晋嗓音清清,挂着淡淡的哀愁。“爷去这一趟多辛苦啊,无功便罢了,怎么还被罚上了?”
胤祐目光看向外头,声音里不带一丝起伏。
“已然如此,多说无益。”
他最终还是看了自己嫡妻一眼,道:“只是要辛苦福晋了,与账房那头多合计合计。”Χiυmъ.cοΜ
“是,臣妾知道,咱们就开源节流,这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啊。”
七福晋笑的温婉,自然的去拉了下胤祐搭在桌边的手,“臣妾只恨自己没本事,娘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爷有事儿,也帮不了您。”
“福晋不用说这种话”胤祐笑了笑,“嫁给爷,是苦了你了。”
“没有的事儿。”七福晋噙着一抹笑,缓缓摇着头,眼角泛着泪花。
她很快转开了话题。
“对了,昨个儿李佳妹妹那头,爷看,要给些什么赏赐吗?虽说要节俭,但是她毕竟是初次侍寝,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兴吧。”
胤祐心里莫名一紧,马上想起的却不是李佳绵滢,而是余十九那张委屈巴巴的脸。
他摆摆手,声音有些淡漠的吩咐着:“福晋看着办吧。另外,再端一碗汤过去。”
七福晋眸光一颤,她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绽开一抹笑容,温声询问道:“爷是对李佳妹妹不满意吗?”
胤祐反问:“福晋倒是很看重她?”
七福晋表情僵了半分,随后垂首轻笑,“呵呵,这后院里的姐妹,臣妾自然都是看重的。只是臣妾想着,这两年里,咱们七爷府也久未有生育,您也该在这事儿上多上点心,让皇阿玛与额娘高兴高兴。”
‘管旁人开心高兴做什么?我自个儿开心快乐才最重要呢!’
脑海里突的响起了余十九的声音,胤祐不自觉的便舒缓了严谨神情。
慢条斯理的说:“若是多生孩子就能叫他高兴,那也没见老三有多受他看重。”
胤祐起了身,不容七福晋再回绝的意思。
“是。臣妾知道了。”
七福晋在他身后行了个礼,静默的看着他出了自己的星云院。
遇水院在府内算是偏僻的位置,胜在宽敞,安静,这也是最开始胤祐拿它当作关余十九禁闭的原因之一。
这会儿他像个贼一样,透过几格子窗花,见余十九与锦屏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
胤祐皱着眉,有些疑惑。
下一瞬,竟从屋内跳出个人影来,竟然是弘曙!
胤祐拔腿便要上去抓人。
这个时辰,不好好练字读书怎么钻到这边儿来了。
院子里的三人还不知道被偷瞧了,弘曙手里捏着一张纸,一支笔,递给余十九,“十九,你看一张纸够不够?”
锦屏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戳了几下,还是有些后怕。
“大阿哥,您下学回来,不在房里练字,跑这边儿来,侧福晋知道吗?她待会儿要是找过来了可怎么办?”
弘曙手一挥,小大人一般的说道:“怕什么!她真来了,自有爷护着你!”
余十九噗的笑出声儿,“咱们大阿哥倒学会怜香惜玉,与人为善八个字怎么写了。您这书还真没白读!”
弘曙红着脸嘿嘿笑。
接过一根小棍子也跟着在地上画起来,趁着他起身移步的位置,胤祐看明白了。
这三人搁这戳泥土玩画格子游戏呢?
胤祐一笑,心道余十九有时候真的很像个小孩儿。
下一秒便听余十九笑道:“大阿哥,您输了哦。您快自个儿写上——弘曙欠余十九银钱十文…”
胤祐再度惊了一下,怎么原来画格子游戏的真谛是在赌银子!
这个他可忍不了了,顾不得面对余十九时的不自然,胤祐拔腿便要朝里进。
这时,却突然有人屁滚尿流来禀报。
“爷!主子爷!哎哟可算找见您了!找您一会儿了!您怎么在这儿啊!”吴德嗓子急的要冒烟儿似的。
不止胤祐,院里的三人自然也听到了,他们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走出来瞧。
胤祐皱着眉。“急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吴德指着外头,气喘吁吁的说:“恭…恭亲王府来人了…恭亲王他怕…怕是不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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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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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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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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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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