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
那拉氏弯唇一笑,眸光冷凝,抱臂于胸讽刺着。“你还真是听不懂人话呢,我不过是听命行事,主子爷真要怪罪下来,如何也怪不到我头上,又何须我交代!”
被桎梏的人听明白了,挣脱了两下,好言相劝道:“松开我,我不想跟你们动手。”
春竹见识过她手段,不由得怯了一下。
可那两名婆子却不管她三七二十一,端着晃荡的汤水再度塞了过来,余十九扭了下胳膊,嚎道:“哎哎哎,松开我,我自己喝,行不?”
春竹试探的望向那拉氏,那拉氏冷哼一声,“你会这么乖觉?”
话这么问,可她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婆子们松开了余十九。
余十九瞅着面前黑乎乎的药汤,不免有些感叹凡人的愚蠢。
别说这是什么避子汤,就是拿碗五毒汤来,那也对她余十九没用啊…
她虽是来历劫的,可这身子确确实实是她余十九自己的,几百年的小鱼仙儿还能被你一碗汤给药了?
‘无知!’她心里头笑骂了一句。
余十九端起碗在众目睽睽之下爽快的就喝了下去。
“余格格!”锦屏难免紧张,那拉氏则是瞬间就放松了不少,看着余十九咚的放回碗,皱紧了脸,骂道:“呸!怎么这么苦!”
碗被收回,春竹迈着碎步小心的递给那拉氏看,“侧福晋,她果真都喝干净了。”
那拉氏又狐疑的将余十九打量了一眼,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顺手接过那碗,走到了门边,人没迈出步去,却是将那碗往外一扔,呲的一声便碎了。
‘哐当’一声脆响,刚行至拐角的人脚步顿了下,亲眼看着那瓷碗碎片溅起细渣,扑腾了一下又掉回了地上。
张嬷嬷皱了皱眉,细声问:“这是?”
没等七福晋回答,就见那屋子里出来个珠光宝气的女人,身后跟着丫鬟和两名婆子。
“仗着年轻狐媚,能造作几时?真是可笑。”
那女人抚了抚发鬓,被搀扶着扭腰肢走了。
“这位是侧福晋,我们府上大阿哥和二阿哥的生母。她生育有功,众人都敬畏,我这个嫡福晋也是感激她的,为七爷生儿育女。”七福晋笑意妍妍的解释着,张嬷嬷原本微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却没有说话。
“嬷嬷,怎么不走了?”
七福晋走了两步,张嬷嬷却没跟上,她摇摇头,“老奴想着延禧宫内还有些事儿,便不耽误了,”
说着张嬷嬷的目光又追着那拉氏的身影去了一段路,慢悠悠的继续说:“有侧福晋这般张扬的在府上,惩治一两个不知规矩的小妾,倒是也不用劳烦七福晋亲自动手了,更加就用不着宫里的娘娘操心了。”
闻言,七福晋笑容和煦,温声道:“还请嬷嬷代我向惠妃娘娘及我额娘问好。”
“七福晋放心,成贵人一切都好。”
二人又说了几句可有可无的小话,便转了身,出了这才刚走了一半路程的遇水院。
对此一无所知的余十九灌了白水漱了口,问锦屏,“每个人跟七爷睡了都得灌避子汤?”
“这…”锦屏有些为难,议论主子不是她一个下人该做的事儿。
余十九嗤笑道:“又说什么要伺候好七爷,要为爱新觉罗开枝散叶,可转头又给人送什么避子汤来,好话是她们说,坏事儿也是她们做。真绝!”
“余格格您委屈了,不过没关系,等晚些时候主子爷回来,奴婢会据实禀告的,请主子爷为您做主。”锦屏闪着亮晶晶的眼,看着余十九。
余十九涌出笑意,拍了拍锦屏的肩膀,“哈哈,这话你就是在安慰我了,他从来不管后院的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能指望他为我做什么主?”
“那…”锦屏踌躇,眉间染上了一层不明显的心疼,又劝:“余格格您也别太担心,这种药兴许就作用个一两日,待主子爷回来,您多他几晚,兴许下几次就能有了…”
“倒也不必。”
余十九坐了回去撑着脸望着锦屏笑,“我本来也不想要孩子。而且你也不必拿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这药对我根本没用。”
“啊?”锦屏张大了嘴,显然不信余十九的话。
余十九哼哼的笑了两声,没有与她深说下去。
回了星云院后,新梅倒是先紧张起来了,小声问道:“福晋,原来您是故意今日赦了侧福晋,让她过去遇水院的?”
七福晋瞟她一眼,笑道:“是啊,还是我让她给十九端避子汤去的呢。”
“避子汤?”新梅捂住嘴,压住了诧异的惊叫,“不是说主子爷将人带去遇水院禁闭吗?怎么还睡上了?”
“余格格真是好手段。”新梅嘀咕了一句,话中含义听起来有些玩味儿。
七福晋摸着腕上的佛珠,淡淡说话:“昨晚二人是在赏花落歇下的,主子爷不让人来禀报我,可府里那么多双眼睛,能瞒得了谁啊。”ωωω.χΙυΜЬ.Cǒm
原来这样…新梅渐渐悟了,说:“所以福晋您将侧福晋使过去,又带了张嬷嬷过去,好叫张嬷嬷以为府里有个能收拾住余格格的。”
七福晋笑笑。一箭双雕的小伎俩,她会的,不比她那些妯娌少。
“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嚷嚷出来。”她警告了新梅一句,新梅自是点头应下,可她还有疑问。
“可是,福晋为何要赏余格格避子汤?您就不怕主子爷与您生气吗?而且余格格若知道了是您送去的药,怕是要难过的。”
闻言,七福晋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我是在帮她,不是害她。一碗避子汤罢了,又不是毒药。总比她被宫里来的人给弄死了强吧。”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余十九在屋子里翻了一套陈旧的文房四宝出来,左右无聊,她便草草收拾了下,架起来准备练笔,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在锦屏提着小桶出去换水时,刚好瞧见胤祐与张久卫进来。
“主子爷回来了。”锦屏匆匆行了个礼,张久卫忙道:“你别忙其他,快些去弄点凉茶点心来。再去摘身干净的薄衫过来。”
“是。那主子爷要沐浴吗?奴婢去备水。”
胤祐摆摆手,“先不必,爷没用午膳,你先备些吃的过来。”
“是。”
胤祐走到了锦屏跟前,才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当即就变了脸色,斥道:“谁准你动这玩意儿了!哪儿找出来的!”
锦屏鲜少见胤祐发火,不免被吓了一跳,忙垂首道:“回爷的话,这是…”
“怎么了?”
余十九的声音像风铃悦耳,她依着门框,手里还握着一只棕色的毛笔,望着胤祐,不解道:“你是说那个笔桶吗?是我在柜子下找出来的,怎么了吗?”
胤祐眼色一变,疾步上前,一把扯了余十九手里的毛笔,哑然道:“谁准你动这些东西了!谁准你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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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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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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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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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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