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多少有点耽搁了,宁慧那边也再度叫起了霍子庭的名字。
“怎么还不去啊?”
许欢像是没事人一样,继贺菀菀,宁慧之后,同样开口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笑了,是那种非常典型的,没心没肺的笑,“快点去啊,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呢。”
“霍子庭,你别告诉我,你现在的犹豫是在顾及我,你不是这么无语吧?”
这种顾及,对许欢来说,实在是有点没价值。
霍子庭又不是傻子。
扪心自问,如果他真的有考虑她的心情,在意她的处境。
那么,打从一开始,他就不会选择同贺菀菀一起出现。
可他选择了——他选择了对她的无视,对她的践踏。
也许,这件事在霍子庭看来,还上升不到践踏这么严重的程度,但就问题的本质来讲,差别的确没有多大。
那这事做就做到底。
做一半,那算什么意思呢?
他总不会天真地觉得,她还能领他的人情吧?
“许欢,你乱说什么?”
贺菀菀一听许欢的话,不满地冷着调子驳斥,她仰着脑袋,伸手拉了拉霍子庭白衬的袖口。
她是绝对不能被霍子庭打脸,下了面子的。
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可以丢这么大的脸。
今天的她,需要坐在轮椅上,这就已经让她觉得受不了。
而眼下,正是她认为,她最好的,又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也是非常完美的一次拉踩许欢的机会。
她没办法接受,她也接受不了,这会霍子庭不陪在她身边。
再有,的确像她说的。
她若是自己操纵轮椅,那实在是……这种画面,反正,单单是想想,贺菀菀心里面都是抗拒的。
“子庭。”
娇滴滴的轻唤着男人的名字,咽了咽口水,贺菀菀努力让她表情不那么僵硬,可以看起来自然些,“子庭,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不是真的要让我难堪吧?你……你这是怎么了啊?”
场面,气氛,明显逐渐变得焦灼。
贺菀菀是真有点搞不懂了,霍子庭始终没有明确的态度出来。
站在台子上,手里拿着麦的宁慧,她的表情也逐步变得没有那么放松。ωωω.χΙυΜЬ.Cǒm
拧了拧眉,她向候在一边的佣人打了个眼神。
她是真想不到,还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变故。
这霍子庭,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半点都不配合。
她也没有让他做什么很困难,繁琐的事吧?
不过就是让他同贺菀菀一块露个脸,她不过就是间接的,对在场的所有人暗示一下,他霍子庭同她女儿贺菀菀的关系。
许欢巴掌大的脸紧绷着。
贺菀菀弄不懂霍子庭,宁慧弄不懂霍子庭,事实上,她也同样弄不懂。
只是,没有心情同霍子庭一直在这莫名其妙的大小瞪小眼。
然后也不喜欢被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带着看好戏的眼神不断地观察,打量。
抿了抿唇,许欢往后退了退。
她想要同傅斯臣暂时性地同霍子庭,贺菀菀分开。
“许小姐。”
许家的佣人,走到许欢身边,将声音压到最低,“夫人那边让我同你说,你若是想要你过去的东西,就现在去你之前的书房。”
“该说的话,该表的态,方才你既然都说了,做了,那么,这边目前就不需要你了。”
唔。
倒是挺干净利落的,明明白白地过河拆桥。
许欢听着佣人的话,讽刺地努了努嘴,“我知道了。”
冷冷淡淡的开口,许欢摩挲了下手指,视线向别墅的玄关看过去。
她的书房,是么?
呵,她倒是没想到,她的私人物品什么的,现在还真的都到了宁慧的手上。
心酸的话,她那些个酸爽的感觉,已然不必再说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许欢自认,她能做的,便只是控制一下她自己的感性情绪。
有些难过,她还是趁早的收起来。
毕竟,一味地在那些过去的回忆里打转,她折磨的是她自己。
“我要回去我的书房拿点东西。”
转头,许欢知会的同傅斯臣开口说着。
她并没去看霍子庭,她也不想看。
不过,她倒是知道,感觉得到,霍子庭的视线,这会依旧锁定在她身上。
“我同你一起。”
傅斯臣并不放心许欢一个人单独行动,听到许欢这样讲,他马上做出提议。
“许小姐,如果你要带朋友的话,恐怕,我这边需要再问一下夫人的意思。”
佣人听着傅斯臣的话,在许欢开口之前,她率先介入了许欢同傅斯臣的话题当中。
傅斯臣一听佣人说的,脸上温润的表情产生变化。
这种限制,不能说不合理。
可在这个时间点里,他不放心得很。
他对许家,没有半分信任。
尽管原则上,许家今天做了这样的宴会,并不该有什么特别不上台面的小动作,但有些东西,他并不想赌,也不愿意赌。
贺菀菀听着佣人同许欢的交谈,转过头,眼睛再次看向宁慧。
她猜到了,这佣人是宁慧特意安排过来的。
短暂重新酝酿了下情绪,咽了咽口水,贺菀菀耐着性子,徐徐缓缓,语气软软的发声,“子庭,我们真的得过去我妈那边了。”
“这么多人看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霍子庭在许欢身上,始终没有看见任何他想要的情绪。
心底涌动着说不出来的恼,将投在许欢身上的视线收回去,唇瓣抿成一道直线,霍子庭终是将贺菀菀朝着宁慧所在的方向推过去。
许欢同霍子庭,可以说,两个人是在同一时间离开的。
完全是相反方向。
他们扔给彼此的,都只有一个冷漠冷冰的背影。
傅斯臣还是选择跟在许欢身边,不能同许欢一起进去,这并没什么关系,他认为,等在外面,守在外面,那也是好的。
起码他同许欢的距离近一些,有个万一,他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去到许欢的身边。
“菀菀,我的女儿,这些年在外面真的是受了太多的苦,我希望从今往后,在场的诸位可以……”
不太想听。
咬住唇瓣,许欢用手捂住耳朵。
傅斯臣看到许欢的动作,没说话。
在许家,在宁慧的问题上,他是无能无力的。
他看得出来,许欢在意宁慧。
可这种亲情上的事,许欢只能自己消化,她只能靠自己。
别墅玄关。
当许欢脚步停下来的时候,庭院内,宁慧已经没在说话了。
宁慧这会,正带着贺菀菀到处认识人,打开贺菀菀的交际圈。
霍子庭也有陪在贺菀菀身边,彼时,他的存在,无形中提高,加持着贺菀菀的身价。
“许欢,你电话带着吧?有事叫我,打电话,或者喊我的名字,我会一直守在这,嗯?”
在许欢进到玄关的时候,傅斯臣不放心地又同许欢做了一遍确认。
许欢低头,将口袋里的电话拿出来,对着傅斯臣示意地摆了下,“我知道的,我拿点东西,马上就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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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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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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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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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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