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在抬头看到贺菀菀的那一刻,有被吓到。

  紧跟着,毛骨悚然的感觉将她整个人快速席卷。

  这种情绪,在以前,在许欢面对贺菀菀的时候,还从未有过。

  好在很快就恢复了寻常姿态,许欢是真不想输。

  在贺菀菀面前露怯,她会觉得丢人,她也不想怕了贺菀菀,无论她的事故是不是贺菀菀做的,她都不怕她。

  “知道你醒了,我过来看看。”

  贺菀菀看着许欢挑衅且颇为得意地笑了下,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明显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许欢面前,在许欢病床边站定,有一说一,今天贺菀菀浓妆艳抹的脸上,粉是真擦的有点厚了。

  许欢颦了颦眉,不太能搞懂贺菀菀的脑回路。

  贺菀菀的长相,实则素淡一点会比较好,她非要走艳丽路线,只会东施效颦,她越过分用力,暴露的缺点短板也就越明显。

  大概真的是情人眼里带滤镜,这个样子的贺菀菀,许欢怎么都没办法理解,霍子庭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都说祸害遗千年,许欢,看来这话的确不假,你命是真硬。”

  掀了掀唇,似乎是有心显摆新做的美甲,贺菀菀将手极其刻意地搭在身上背着的包包上,然后,特别不见外的坐到此前霍子庭坐过的那张椅子上,一双眼睛肆无忌惮,从上到下的来回扫视许欢整个人。

  “知道么?医生都说了,你最近再醒不过来,基本上就没什么醒过来的可能性了。”

  “……”

  “唔,即便你醒了,那也是个智障,智商负数的傻子。”

  遗憾地叹了口气,贺菀菀的肩膀耸了耸。

  “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好运气,这样低概率的好事都让你遇上,你居然没事,不过也是,你可不就是有些玄学在身上,不然你一个孤儿院的孤儿,怎么可能摇身一变,野鸡成凤凰。”

  “你说够了么?”

  贺菀菀此行过来,明摆着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许欢原就难受,现在看到贺菀菀,精神高度紧张,又听着贺菀菀一张嘴唧唧歪歪个不停,她就更难受了。

  “贺菀菀,说够了,就从我眼前消失。”

  “……”

  “翻来覆去那点事说个不停,你有完没完?再有,请你务必离我远点,免得你脸上的粉掉到我身上。”

  这就有点巧了。

  说到粉,许欢被贺菀菀身上的香水味刺到了鼻子,没忍住,当然也没必要忍,许欢打了个喷嚏。

  贺菀菀的脸一下恨不得拉到脚后跟,一双眸子阴毒阴毒的,仿若要在许欢的身上盯出一个洞。

  她没想到,许欢都这样了,居然还这么牙尖嘴利,也还这么的惹她讨厌。

  在贺菀菀先入为主的观念里,不论她说什么,许欢就该老老实实地听着,她就不该反抗。

  毕竟许欢在许家得了那么多的好处,于情于理,她不该有回呛她,反驳她的脸,她没有这种资格。

  可偏偏事态就是没有按照她的认知发展,许欢躺在病床上,姿态却仍旧是强硬的。

  眉心拧得紧紧的,贺菀菀扣着包的手指一根根攥起来。

  “许欢,你在硬气什么?”

  语气不快的厉害,贺菀菀的脸绷着。

  “你以前有在我面前硬气的资格,你现在有么?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你应该很想回许家吧?想回,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讨好我。”

  贺菀菀眼睛瞪起来,讲真,配上她现在打得过重的粉,许欢认为,若是哪个剧组需要女阿飘,贺菀菀可以直接拉过去本色出演。

  “你让我开心了,也许我会跟爸妈说和说和,许家的大门,你也不是从此就一定不能进了的,你该知道的吧?让你回许家,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

  若是当真,许欢的脑袋那便是真的在事故中撞傻了。

  贺菀菀容不下她的。

  她就是给贺菀菀端茶倒水,供她随意驱使,贺菀菀也不可能让许家接纳她。

  贺菀菀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为了作弄她,戏耍她。

  “你能从这离开么?你很吵。”

  “……”

  “门就在那边。”

  伸手,许欢朝着病房门口指了指。

  还是有些悲哀的。

  现在许欢躺在床上不大能动,外面有多少人守着,她也不知道,可即便知道,那些人,目前大抵也不受她的驱使。

  开口后,可能会变成自取其辱的要求,许欢不想要尝试。

  要知道方才在微信里,楚颜有向她提过,她进不来,这里被霍家控制了。

  呵,这到底是有多讽刺呢?

  她的朋友没办法过来,贺菀菀却可以畅行无阻。

  “我不走,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走?况且,我话还没说完。”

  贺菀菀撇了撇嘴,心里窝火得很。

  她还没有达到目的。

  能够肆意地羞辱许欢,将许欢踩在脚底的感觉,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还没有感受到,而她,非常迫切地想要有这样的感受。

  “许欢,你既然醒了,那就赶紧同子庭把婚离了,我妈不是给你拿过去协议了么?”

  “……”

  “你不要想着借由这次车祸拖延时间,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我希望你明白,与其一味地拖着子庭,你还不若趁着年轻,找找接盘的,不然你人老珠黄,谁能看上你。”

  说到这,贺菀菀便会不自觉的想到傅斯臣。

  她觉得傅斯臣简直有病,还病得不轻,他做什么要喜欢许欢这种花瓶,他都不挑的么?

  即便是玩玩,贺菀菀觉得,许欢也只该被油腻的老男人玩。

  “我道是谁在这大放厥词,贺小姐,你的事我听说了,说起来,我该对你说一声恭喜。不过,欢欢已经嫁入霍家,我只认她这一个儿媳妇。”

  陈书语沉着表情,手上提着保温饭盒从外面推门而入,她接下贺菀菀的话茬,维护着许欢,为许欢出头。wWW.ΧìǔΜЬ.CǒΜ

  “在我这,小三永远是小三,这一辈子是上不得台面的,欢欢自小由我看着长大,她是不是许家的千金,有没有许家大小姐的身份,我都认她。”

  贺菀菀没想到会遇到陈书语,更没想到陈书语会这么说。

  她原以为,找回身份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将许欢一脚踢出局。

  陈书语撂下话,没有更多理会贺菀菀,也无心分给她半点眼光。

  半回了下头,她只眉眼冷沉地对守在门口的保镖开口,“霍家养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把贺小姐给我请出去,以后,不要什么人问都不问就放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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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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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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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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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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