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大战一共打了五天。
至于后面的小规模清剿战斗,则无法计算其具体时间和具体场次了。
丹峰三人组在大战结束后就回来了,带着一身伤。
同时回来的,还有道剑门大大小小的伤员。
伤员自然归丹峰负责,不过如今不必把他们送去丹峰峰顶的禁地了,送去半山腰便好。
丹峰今时不同往日。上一场护宗大战,满打满算只有三个炼丹师,龙七七从头忙到尾,蛇尾巴都细了好几圈。现在却有炼丹师十好几个,没有完全入门的炼丹师好几十个。完全不用再担心医生不够用了。
甚至,他们都是经验极度欠缺的新手。看到如此多的伤员,眼睛都冒绿光了。
这哪里是伤员?这明明是经验包、是实验体、是宝藏!
不提丹峰半山腰“和谐”的救治现场,只说丹峰山顶禁地内的微妙气氛。
老灵槐树下,炎炎夏日,吹来热风。
秦然坐在一张木椅上,翘着二郎腿,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品着。
在他身前,从右到左、从高到矮,依次站着李诗音、追风和李安。
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血染衣裳,疼痛难忍。
不过此时情况,难忍也得忍。
秦然喝着茶,视线从杯口看出去,偷偷打量自家老婆。
却见李诗音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尽是虚弱、痛苦和疲惫;但,她那一双杏眼眸子里,竟是闪闪发亮,兴奋而炙热。
他很清楚,温柔贤惠、家庭主妇什么的,从来不是李诗音。
李家人的归宿,从来都是战场。
他放下茶杯,淡淡问道:“好玩吗?”
“嘿嘿,嘿嘿!”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追风那家伙,他看着秦然,讨好笑道,“还可以,爸爸,挺好玩的。”
秦然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李诗音看。
“这几年来,对于统帅金丹修士一起战斗这一法门,我又有了许多新的感悟。所以此次战斗有我统帅,金丹修士至少涨了三成战力,减少了五成了伤亡。”
李诗音亮晶晶的眼眸与秦然坦然对视,回道,“围杀剑无名时,我和追风也出了不少力。我们受的伤,大多是因为此战。
“此两场战斗,我打得很痛快、酣畅淋漓,收获丰盛。
“若夫君你问我好不好玩,我的答案是,很好玩。”
夫妻俩一坐一站,眼神对视。
空气中似有丝丝缕缕的杀气,让李安感觉不安,便悄悄地拽追风的皮毛。
追风不敢乱动,只拿尾巴从后面安抚他。
良久,秦然避开视线,点了点头,道:“嗯。”m.χIùmЬ.CǒM
于是这一局,是李诗音赢了。
但秦然曾亲自教导她“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对于敌人,要赶尽杀绝。
所以她问道:“夫君,我们得胜归来,又受伤严重。为何没有庆功宴,没有论功行赏,也没有大夫为我们整治疗伤?反而无端罚站在此?!”
……师傅,你把我教得太好了。
“哇!”
她边上,追风和李安都瞪大了眼睛,追风举起大爪子,李安举起小拳头,两人齐齐给她竖起了个大拇指。
敢这样对丹峰的真-老大!
太强了!!
敬英雄!!!
秦然抬头,又看向李诗音,却见李诗音伸出手来,太后一般,又仰着头,只拿鼻孔看他,一脸的高傲,示意他去搀扶她。
嗯?!!
秦然瞪大眼睛,又迅速恢复。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起身过去,握住李诗音的手,顺势将她扶住,嘴里念叨道:“老婆幸苦了!老婆战力无双!老婆痛不痛啊?老婆哪里受了伤?”
他的手一搭在李诗音身上,李诗音就无力的靠在了他怀里,而后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方才与他据理力争,不过是强撑罢了。
他温柔的将她抱住,轻抚她的头发,深情凝视她的脸庞,喃喃道:“你是我的矛,我是你的盾。李诗音是要剑指天下的绝世剑修,我秦然只是你的炼丹师。”
“爸爸,我呢?我呢?”追风吐着舌头,腆着脸问道。
秦然瞥他一眼,道:“你就是条赖皮狗。”
“啊?”
“自己疗伤!”秦然随手丢给他一把丹药,而后抱起李诗音,飞身回房间。他要亲自为李诗音疗伤。
“爸爸,你不帮我疗伤吗?”追风很伤心,哭着脸问道,“我不是你最可爱的宝宝了吗?”
秦然理都不理他。
其实,追风皮糙肉厚,受的伤并不严重;而李安被他们保护得好好的,也没有受什么伤。
只有李诗音因作用显著、目标明显,遭受了不少强攻,受伤严重。
这天夜里,李诗音在房间里安睡,追风百无聊赖的趴在猫爬架上,用尾巴逗着李安。
秦然走到洗剑湖湖碑前,看着湖碑上的字,想起李诗音刻字时的臭屁模样,还说以后会有人来看她的字参悟绝世剑法。
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出声说道:“她是天赋最好的剑修,仙遗之地困不住她。她的舞台在更大的地方。”
边上,古月明看着碑上的字,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李诗音的天赋很高这件事,他是认可的,虽然他不认可“最”这个形容词。
“你要让她出仙遗之地外去历练?”他试探着问道。
“不是她,是我们。我们一起出去。”秦然笑着,直接说道,“她只会打架,傻傻的,没有我保护,走不远。”
古月明不自觉吐了一口气,他笑起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们。”
“心情好的时候就走。”
“还会回来吗?”
“会吧?如果没有死,总有一天会回来。”
古月明心情轻松了,抬头环视一圈丹峰的格局,笑道:“其实我觉得,是你的舞台在更大的地方。仙遗之地太小了,你施展不开。”
“我?”秦然摇头,“我更喜欢隐居在丹峰炼丹,不问世事。如果不是诗音,你不会知道我。”
如果李诗音没有拜师丹峰,那么很有可能,秦然会一直苟在丹峰修行。而道剑门会被芝参谷以丹药策略搞个几百年,然后实力虚弱到一定程度,被芝参谷挥师来犯。
到时兵临城下,万千修士剑指道剑门,衰败的道剑门岌岌可危,灭门就在眼前。
此等时刻,道剑门内,无人问津的丹峰忽然站出来一个小师叔,他力挽狂澜,一人直面……
也有可能他早就润了。
“无垠剑宗那个是你吗?”古月明又问道。
“你知道我有分身之法。那是我的分身。”秦然道,“我们走后,他会代我看护丹峰。”
“嗯!”古月明点点头。
沉默半晌,他忽然又问:“你到底有多少分身?”
秦然笑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也是分身?”古月明继续问道,“甚至,你也是一具化神分身?”
“掌门,你高看我了。”秦然回道。
“不……”
古月明想到芝参谷,想到无垠剑宗,想到秦然区区一个金丹修士,对这样的庞然大物说灭就灭,想到秦然问他,想不想道剑门成为仙遗之地第一宗门,他说想,于是道剑门就成了第一宗门。
他叹道:“你太恐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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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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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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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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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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