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出意外的,北楚军节节败退,已经丢下了北楚近半江山。琇書網
本来,玄秦的国力虽然比北楚要强,但不至于呈碾压之势。这是由于两个关键点,一个是玄秦骑兵挡不住,一个是玄秦修士打不赢。于是,北楚军完全不是玄秦军的对手。
北楚原本是有一支很强的骑兵的,足以镇守住玄秦的骑兵。但,那支军队被埋葬在了横断山脉中。
十万天策骑,北楚的最强骑兵!能于夜色中围猎妖兽狼群!一夜之间,葬于柳絮之下。
如果有天策骑还在,那么玄秦就算要对北楚发动战争,那也得掂量掂量……至少不会这么快的打起来。
现在没有了天策军,与天策军相对的玄秦虎狼骑,一如入无人之境。
北楚地形,西南方向是横断山脉,是丘陵地带,而一旦过了横断山脉区域,就是平原。
平原绵延半个北楚。
玄秦一开始趁着北楚的反应不及时,不计损耗的强攻,直接将战线推到了平原地带。这时北楚再应战,却因为骑兵不如人家,根本就无法在平原与玄秦战斗,打起来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武夷城。
武夷城,就是横断山脉之后的平原尽头了。
这武夷城依山而建,所依的是北楚国的另一座山脉,一段横在北楚国中段的山脉,将北楚国分成两截。
所以,这座武夷城,就是这座山脉的门户了,也就是北楚国最后的防线了。
毕竟过了武夷城,之后又是平地,一直到北楚国都。
如果武夷城守不住,按玄秦之前的攻势,那北楚就该宣布亡国了。
此时夜色降临,武夷城,由城主府改建而来的战时指挥所内,北楚大将军李战,正与一干手下商议军事。
议论的是今天白天玄秦的攻城情况,商讨的是该如何守住玄秦的下一波攻势。
“马上就要下雪了……”有人出声道,“雪一下,玄秦就得撤兵。只要守到下雪,北楚就有救了。”
“守?”有人暴怒出声,“拿什么守?人家天上有修士,地上有骑兵,我们肉体凡胎……鸡蛋碰石头,螳臂挡车也不过如此!”
他说到天上有修士时,房间众人都忍不住脸色黯淡。白天时候,玄秦全面攻城,北楚能来参战的修士几乎都战死了……包括北楚剑神江小白,李家客卿墨老。北楚,没有修士了。
他说到地上有骑兵时,房间众人又忍不住看向席位末尾,那个低头垂眸一言不发的男人……李诗文,北楚最好的骑兵死在了他的手上。
“此次进攻,玄秦其实也伤了元气,他们应当会稍作整顿,择日再战。”有人分析道,“我们不若趁机保存实力,将有生力量悄悄转移走。转到山后武陵城,以地理换时间,等雪落下。”
他这一言出,屋内有不少人意动。一直打一直输,已经丢掉了半片江山,这些人都被打断了骨头,心里所想,不过是再丢一城又如何?
“此言甚误!我们知道要下雪了,那么玄秦也知道!”有人提出相反观点,“要是没把武夷城攻下,他们面临的问题就是,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明年开春他们得从头再来。据此,我断言,他们明天甚至是今晚,会再组织一次全面攻城,而且是绝对疯狂,不死不休!”
他这一言出,有慎重者,有色变者,有畏惧者,有决心者……
有人道:“国之战,损耗甚大,一攻不下,何来再攻一说?今年玄秦打不下,我看明年不会再来了……”
座下讨论激烈,但座上的李战李将军却一言不发。直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激烈,最后突然归于平静。
李战站起来,以手撑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一圈座下众人,声音轻柔,缓慢说道:
“自玄秦入侵,我们一路战一路退,丢了大型城池七十余座,小型城池不可计数,丢了大半个北楚;将士死伤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死伤不可计数。我们一直退到了这里。你们都是知晓兵事的人,武夷城一破,后面又是平原,是更多的百姓,是都城丹阳……”
他停了下来,轻轻吸了一口气,环视众人,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至于此,再无退!退无可退!死战而已!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这一番话说完,座下皆凛然,无人敢说话,甚至无人敢呼吸。
良久,座席最末尾的李诗文站起来,他出声说道,他因太久未说话而声音干哑:“今晚玄秦必定发动最后进攻。我请坐守城楼!”
李战淡淡的看他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回道:“可!”
夜深,李诗文身穿银色战甲,手握银色钢枪,静静地坐在城墙的女墙上面,看着外面的黑暗。
他的战甲是破损的,上面有洗不掉的黑色血迹;他的钢枪是破损的,上面有擦不掉的血迹浸入刮痕。
寒风吹,墙下城外的黑暗中,有一头又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他面无表情。
他在等什么,像是在等玄秦的进攻,又像是在……等死。
玄秦的进攻他没等来,先等来了妻子的晚餐。
尉迟真提着灯笼,提着食盒,爬上城楼找到李诗文,她站在城墙上仰头看着李诗文。
“听说今晚对面还要进攻……”她说道,“你吃点吧!”
李诗文跳下女墙,从尉迟真手里接过食盒,他看着这个跟着他受累的女人,站在城墙上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他出声道:“上面冷,你先下去吧。”
尉迟真本可以不跟他,就在丹阳做所谓的人质,但她还是带着孩子跟着他一起……从临仙城一直败到武夷城。
妻子嫁给他之后,说,她听到的是他这样的,李诗文是北楚最年轻的将军,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一人一军直叫玄秦胆寒。
但没想到嫁给他之后,他没有打过哪怕一次胜仗……甚至他自己都忘了胜利是什么感觉。
尉迟真听话的转身往楼下走去,但她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看着他认真说道:“你说小平安去找诗音了……但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不论生死。”
她的声音还是柔柔弱弱的,被寒风吹得歪来歪去,好像好一会才叫李诗文听到。
他听到时,尉迟真已经下城墙了,他提着食盒兀自站在寒风中,涕泪横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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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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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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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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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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