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家家户户都是关门闭户的,但随着她们从山脚往山上走,每经过一家,这家人户就敞开门,有人出来。
出来的人与她们笑脸相迎,而后跟在她们身后,陪着一起往山上走去。他们走在身后,走在路上,走在路边。人渐渐多了,有人在说话了,嘘嘘杂杂的低噪声在身后,村子仿佛热闹。
“或许是村民在害怕妖兽?”李诗音心想。
之前村里没人,是因为村民害怕,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现在她们来了,村民们不怕了,所以都出门来了。村民脸上带着笑,都很热情。
忽然有人过来探听,问:“你们是横断山脉里的神仙吗?”
李诗音点了点头。
有人过来诉说情报,道:“李二狗家的媳妇,昨天晚上哭喊了一整夜,今天早上就不见了,李二狗都不在家。我看八成是被妖怪抓走了。”
又有人问:“神仙可知道这次作怪的妖怪是什么妖怪?”
“大约是捕鼠妖蛛。”李诗音道。
此一言出,路旁人群中的低噪声忽然大一阵,好像是在笑?李诗音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感觉笑得她不舒服。
继而又有人问:“两位神仙都是剑修吗?”
李诗音又点头。
越是往山上走,路过的人家越多,开门的人户就越多,跟着一起的村民就越多。李诗音偶尔回头看,得见身后路旁的人群有大几十人了,其中有男有女,踩得路旁的雪都化了。
这些村民,有穿着厚棉衣,有裹着被子,有强壮的只穿单衣,很有乡土气息。他们七嘴八舌,问东问西,颇有些吵闹。
李诗音偶尔回答,脸上始终留有一点浅笑。但随着往村子深处走,她也感受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踩着路上干净的雪,李诗音三人很快来到村落半山腰,村长家。
村长早早的在门前迎接,是个头戴狗头帽,胡子花白的干瘦老头,他在门口作揖,满脸堆笑,朝田文锦和李诗音哭喊道:“求上仙救我!”
田文锦和李诗音走过去,先回一礼。李诗音在后,抱着剑严阵以待,剑柄在她随时可以拔出来的位置;田文锦在前问询道:“老丈请将你们知道的线索都说出来,我们一定救你们,斩妖除魔。”Χiυmъ.cοΜ
村长引田文锦和李诗音进屋,于上座坐好,他关了门,扑通一声跪倒李诗音和田文锦身前,哭喊道:“求上仙救我出去!”
李诗音注意到,这老头两次求救都喊的是“救我”,而不是救大杉岭。她心下有所鄙夷,这所谓的一村之长,竟是如此自私自利、胆小怕死之辈。
她又打量此处房间陈设,感觉有些惨淡,不像是常年有人居住的地方,好像很久没有被烟火熏陶了。
“有我们在,老丈不必再担心。”田文锦起身,向村长走去,宽慰道,“老丈只需将那捕鼠妖蛛的洞穴位置说出来,我们姐妹斩那妖兽,不需片刻功夫。”
“不需片刻功夫?”李诗音闻言去看田文锦,微蹙眉头,这是田文锦会说的话?
田文锦说着话,伸手去扶村长。
但就在她手即将碰到村长的一瞬间,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方才那个黑红脸汉子走进来,一把拉起村长,向她歉意道:“我才知道村长惊吓过度,已经精神失常,怕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了。”
他不待田文锦反应,已然拖着村长出门去,交给门外一个年轻小生。那年轻小生不由分说,捂住村长嘴巴,拖着进了人群。
黑红脸汉子又回来,不动声色的关了门,把门外景象挡住。
他与田文锦行礼,道:“我方才听人说起,村长儿媳,也就是那李二狗的媳妇,昨晚被那妖兽残忍杀害,村长目击当场,已然被吓疯了。”
田文锦心有戚戚,道:“真是可怜。”
“那妖兽本来是横断山脉里面的妖兽,是一只大黑蜘蛛,于七天前来到大杉岭。”这黑红脸汉子与田文锦说起详细情况,“她先后杀了我们十几个村民,就藏在后山桃源洞里……”
黑红脸汉子还在说,李诗音却沉着脸计较了起来。
丹峰有两个心肝比墨汁还黑的人,她耳濡目染下,还是学了些心思。
她迅速回忆进村前后,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第一,这是个以狩猎为生的村庄,但这个村庄连狗叫声都没有;
第二,村里是有人的,但村间小路上白雪如初,没有人走过;
第三,这黑红脸汉子明明知道具体情景,却依旧要带她们来找村长;
第四,找到村长后,却又迅速说村长疯了;
第五,村长喊的是“救我”;
第六,这黑红脸汉子方才撞门进来的时候,她李诗音修成了元神,竟也没有察觉到;
第七……
李诗音感觉中间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以她的水平,却也找不出来了。
而最重要的是,她只能察觉、观察到这些不合理的东西,却无法将它们综合起来分析,利用这些线索找出其背后的缘由。
“要是师傅在就好了。”她想,“要是师傅在,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什么。”
田文锦等黑红脸汉子说完情况,略一沉吟,回头与李诗音道:“我们先去后山桃源洞看看。最好直接杀掉那捕鼠妖蛛。”
“嗯?直接去吗?”李诗音将眉头皱紧了。
她发现田文锦不对劲了,从刚才起,田文锦就有点不对劲。如果她确实稳重谨慎,那么按照秦然的思路,这个时候是决计不能贸然前往敌方的大本营。
“不过是一只一级妖兽,以你我的实力,哪里轮得到它来嚣张?”田文锦道。
她说着,直把剑收回背上剑鞘,当前跳出门,寻了路,往后山而去。
李诗音先凝视那黑红脸汉子,上下打量。她学过药理,知道人体经脉穴位、人体的缺陷强项……她现在发现这黑红脸汉子,身体有些不同寻常,有点,不协调。
但田文锦已经先行往后山去了,李诗音担心田文锦出事,不好详细探寻这黑红脸汉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得先去追田文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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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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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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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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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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