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树冠很茂盛,树叶将所有雨滴都承接住,不叫一滴雨水直接落到地上,直到他们蓄不住,多余的雨滴汇聚成粗大水滴滴落树下。于是森林中的雨,是噼噼啪啪的,是粗大的水滴在不断落下。
地面上的腐叶很厚,已经吸收了很多水,变得像沼泽,这时候水滴砸进去,会发出“噗噗”的奇怪声音。
“噗噗噗”的奇怪声音不断响起,在远处近处看不见的地方,又有些鸟鸣兽吼不断,像极了一曲暗夜恐怖协奏曲。
师徒两相并列着坐在树洞里,靠着背后的树墙,透过透明的水膜从树洞看着外面的黑暗。
其实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忽然某一刻,有极轻的脚步声从树下爬上去,听那肉垫和指甲接触树干的声音,应该是某种猫科或者豹科动物。
“师傅……”李诗音轻声喊道,声音里有害怕。
“嘘!”秦然连忙叫她噤声。
大猫上树去了,不一会,又有“沙沙”的蛇行声传来。听它从地面爬过的动静,知道这是一条相当大的蛇,它滑过沼泽,爬上树,经过树洞,然后……
停了下来。
一瞬间,李诗音和秦然都停止了呼吸。
巨蛇停在树洞外,蛇信子不断敲击水膜,发出很轻的“啵啵啵”的声音。
声音极有韵律,声音极其恐怖。
虽然设有阵法,但秦然还是悄悄拿起印诀,压缩丹田气旋,准备应对随时会钻进来的巨蛇。
“嗷……”
突然树上的大猫吼了一声,蛇信子敲击水膜的“啵啵”声顿时停住,树洞外可怕的静寂了几秒钟,然后又响起“沙沙沙”的蛇行声。巨蛇离开了,往树上继续爬。
树洞里持续安静着,直到听不到“沙沙”的可怖声音了,才有李诗音轻轻吐气的声音,又过了一会,秦然重重呼吸。
“师傅,蛇为什么会听那只老虎的话?”李诗音悄声问。
“那不是老虎,应该是某种豹子。”秦然压着声音回答,“它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好说,不一定是从属关系……”
两人挤在很小一个树洞里,紧挨着坐着。方才经历了紧张时刻,这时心情平复下来,发现树洞里的温度高了许多。
秦然感觉自己出汗了,开始修行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汗了,可是现在他就是出汗了。他知道为什么。
在这树洞里,他仿佛闻到,温温热热的淡淡的清香……
“秦然啊秦然,这是兽性本能,是荷尔蒙,是激素的干扰。”秦然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
“你是修道之人,隔绝了俗世欲望,你是要成仙问道的人,怎么能被这种低等的兽性干扰心神呢!你是人,是修士,是仙,不是禽兽!”
“师傅,蛇和豹子,哪个更厉害?”李诗音又问道。
她似乎靠得更近了一些,说话时,嘴里吐出来的温热气息格外香甜。
“是错觉,是幻觉,是心魔!”秦然心里在不断拉扯着。
“仅从气息判断,蛇还要强一些。”他声音平稳的回答。树洞里足够黑暗,他不住挣扎的脸也无人看见。
“蛇要更强?”李诗音讶异,“它是什么蛇?是什么境界?”
“什么蛇不知道,但从它的气息判断,相当于金丹期,而且是比较厉害的金丹期。”秦然答道。
“太上老君,王母娘娘,如来佛祖,圣人孔子,亚圣颜回……”他在心里回想一些品德高尚的形象,“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
“柳下惠?”李诗音问道,“柳下惠是谁?”
“啊?!”秦然一愣,他不小心把心底的所想念出来了?
“柳下惠,嗯……”秦然的声音终于露出了慌乱,“是一个德行高尚的古代君子。”
“那坐怀不乱又是什么意思呢?”
“啊!!!”秦然一时间慌了神,他连这个都念出来了?
“是,这个,意思是……”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xiumb.com
还好就在此时,树洞外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出去。
“吼!!!”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吼,听这声音,大约是那只豹子。
它一吼之后,便有明亮的光柱亮起,秦然借着光仔细去看,认出这是一只金纹云豹,成年体型,公牛大小,也得是金丹期实力,此时,它正在地上,朝树上吐息。
光柱一亮一暗,便又有一个极重的物事从树上摔了下来,“啪”的一声砸在枯枝败叶里,溅起的水花无数,飞出十几米,有许多水花都溅在了树洞的水膜上。
这次砸下来的显然是那条巨蛇,它落地之后,迅速滑动,身形盘踞而起,脑袋直立,呈防御姿态……
于是这巨蛇和巨豹的关系不是从属关系了,甚至也不友好,乃是敌对关系。
蛇是尾行豹子上的树,蛇是主动进攻的捕食者!
此时,蛇却盘踞防御了,那大约是因为豹子受伤了。
刚才光柱亮起,秦然看得分明,在这只金纹云豹的颈部,有两个发黑的牙孔。显然蛇防御起来,是在等豹子毒发。
这豹子并不甘心束手就擒,它龇着牙,发出警告低吼,又绕着盘曲着的蛇来回走动,寻找着进攻机会。
拉扯良久,豹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便停止徘徊,俯身下压,往前一扑,手爪先行,口齿在后,想要先按住巨蛇,再给它一口。
可惜豹子没有预料,在它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动手机会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没有机会了,这个时候,蛇毒入体,它的动作已经变慢了。
生死相搏,动作变慢了,便意味着死亡。那蛇寻着机会,将压紧如弹簧的身体陡然弹出,迎着豹子的脖子吭哧就是一口。
豹子没能避开,它又被咬了脖子,挥舞着爪子挣扎。但蛇不可能给它机会,身体迅速缠绕过去,将它的躯干紧紧缠住。
树洞外的声响越来越小,那是豹子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再过一会,终于没有了。
蛇松开身体,咬着豹子,往森林深处去了。
蛇行声渐渐远了,秦然皱起眉头:“它不直接吞了?”
不直接吃了,叼着要去哪里?蛇类有这样的习性吗?他不是很了解。
“蛇走了吗?”李诗音问道。
“嗯。”秦然摇摇头,虽然不解,却没有去探寻的意思……那不是去探寻,那是去找死。
蛇与豹子的动静没了,树洞里突然显得极为安静,甚至是尴尬,树洞外黑暗里的鸟鸣兽吼又响了起来。
秦然不是会聊天的人,他想了一会,终是找不到话说,便假装睡了。
不一会,百无聊赖的李诗音喊了几声师傅,发现他已经睡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叹了一声,低吟两次:“师傅?师傅?!”
然后她也睡下,靠在秦然的肩头。
初时,两人都是假装睡觉,但睡了一会后,这一天的疲惫都袭了上来,便真的睡去了。
直到,半夜某一刻,地面忽然开始震动……
秦然被吓醒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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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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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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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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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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