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门口一声喝骂,刀光剑影已迎面扑向方应难。
惨白的刀光,明晃晃的脸!
方应难自饭桌,拔地而起,身形如“锦鲤荡波”般跃到空中,灵动、潇洒,翻飞的白衣带着幽幽木香,俊朗、忧抑,确是人间一等风流模样。
他看着那一队大汉,脸上仍自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方应难并不是真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一队九人,有六人是使快剑的高手,还有三人是江湖里叫得上名号的刀客,这九人一齐出手任谁也不敢放松。
因此这笑并不算轻松,只不过是他已习惯,习惯了每天搏命!
“且慢,九位兄弟,你们总得让我知道,你们是谁那家卖命的吧?”方应难的扇子仍在手中,剑还鞘里,满目的春风似不是和人搏命,倒像是和人谈情。
生死、爱恨,岂不是本就连在一起?
搏命既是谈情,谈情亦是搏命。
那九名大汉的头子,开口道:“姓方的,你前几天盗了云字门保的漕运,还强睡了十余名献给后汉相国刘邦之的美姬,你说我们是哪家的,识相的就束手就擒,爷们给你留个全尸!”
方应难一笑,燕卓、沐云风也是一笑,而祥儿却没笑。
这世间的女子虽可能喜欢江湖风流的浪子,但绝对不会喜欢强人所难的采花贼!
方应难浅笑道:“原来是云字门门下的兄弟,动手吧!”
他既不解释,也不求情,只道了一声“出手”,手中长剑已夺鞘而出!
惨绿的剑,碧绿的光。
像一道春波,吹绿整个大堂。
那九名大汉不禁被这幽绿的剑光迷了眼,这世间怎么有这样的剑法,它已根本不是剑法,而是诗歌!
横槊赋诗的诗,慷慨悲歌的歌!
就在这九名大汉迷眼之际,那惨绿的剑已携着诗的狂放,歌的慷慨,扑向他们的脖颈!
这九人具不是俗手,他们其中有三人追风剑李追风门下的弟子,还有六人分别是夺命十三剑燕小北与“百战黄沙”百战回的弟子。
李追风、燕小北、百战回在江湖上名头虽没有十大派响亮,但也是一流的高手,在武学造诣上丝毫不逊色于十大派。
追风剑,剑法之快,足可追风。
夺命十三剑,顾名思义十三招内定能夺人性命。
百战黄沙刀法,当有百战之勇。
可这九人脚下还一步未动,便俱已殒命。
他们死得很快,简直比他们眼睛眨得还快,只见绿光一扫,九人的脖颈都已绽裂,转瞬便扑地而殁。
这九人刚死,门外乌拉拉又射出数百支暗箭。
这数百支暗箭齐向方应难招呼,当真如飞蝗扑天而来。
方应难还在笑,一阵苦笑,也仅仅是苦笑,他既不吃惊,也不畏缩,脚下一提将一具身体挡在身前,飘飘然向后倒去,竟是一支暗箭也没沾身。琇書蛧
燕卓看着方应难这轻功,心中不由感叹其轻功之绝妙。同时,他也对这人产生了浓浓的兴趣,且不说这人心性是善是恶,只凭一人便能招惹到如此多的仇家,而且每一个都是生死之仇,实在是不容易!
“放暗箭的是哪路朋友,不知道能否道个姓名?”方应难放下尸体,苦笑着问道。
“昨天晚上,梦字门押送的六只翡翠如意,不知方公子可还记得?”
一名老者自街口的阴影中缓缓步出,他脚步蹒跚、身后背着斗笠,须发银白,头顶上发缕稀疏已有秃顶之兆,但两腮的胡子却是甚是浓密,直垂及胸。
燕卓看着那老者,心中一凛,这老者周身肌肤已如枯木,唯有一双手掌确嫩如蛋白,显然是一位使暗器的行家。
这家伙可不好对付。
只听,方应难哈哈一笑,道:“我不光记得那六只翡翠如意,我还记得那暗格里藏着的一千两黄金!”
那老者听方应难如此说,神情更冷,一双如墨浸过眼珠冒出寒得迫人的光,两条灰白的眉毛似是结了一层霜,根根直立:“好,只要你说出来这批财宝的下落,你还可以留下一具全尸。”
“既然已经要死了,尸体全不全,又有什么两样呢?”
“你找死!”
那老者喝道。
随着一声猛喝,他身后的斗笠猛地窜到半空,黑洞洞的斗笠里赫然装着一个画着喜、怒、哀、乐四面的鬼头。
只见这喜面,嘿嘿一笑,七窍洞开,数百支“欢喜针”顷刻射出。
这斗笠露出喜面,那老者脸上也随之一笑,双手扯出两道银丝,向着方应难激射而去!
前有“欢喜针”,左右有银丝,这一招从三面杀来,当真叫人避无可避。
方应难双眉一锁,几乎就在他锁眉的同时,手中长剑霍然挺出。
这一挺如蛟龙腾起千层碧,这一挺如风吹千柳送绿波。
千层的碧涛从剑尖而起,直将那数百支“欢喜针”卷挟、吞没。
那老者眼看着那“欢喜针”被剑风裹挟而落,脸上不恼反喜。这“欢喜针”虽是厉害,只不过是佯攻,真正要命的却是那两道银丝。
方应难只有一人,也只有一剑。
一人一剑挡下那百余支“欢喜针”已是不易,要想挡下那两道银丝,实是比登天还要困难。
那老者脸上的笑意更浓,墨染的眸子里一股得意之情已缓缓散开。
方应难见银丝杀到,手中长剑已来不及回转,只得掏出折扇,以折扇破退银丝。他手中折扇一挥,如刀劈斧凿般砸向那银丝。
那银丝受力猛地变了方向,但饶是如此,还是将他的衣袖扎了对穿。
解决了一道银丝,他已无暇再管另一道了,只能调转身子,盼着那银丝不要伤及到自身要害。
那老者见方应看调转身子,眼中得意之色更重,他这两道银丝名唤“穿金甲”,所用材料正是他两腮的长须。他这长须根根分明,都是用特殊的药材浸过,沾血即化,散在人周身经脉里,半炷香的功夫,便能让人全身郁结而死。
他的“穿金甲”虽说不能见血封喉,但一旦射中,便是大罗金仙也无解。
恰在他得意之时,一道光影如流星掠地般划过方应看身前。
随着那流星划过,那一道银丝也黯然落地。
那老者看着那黯然消逝的银丝,猛地一怔,开口道:“是谁坏了我的好事,有种的站出来!”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晚辈燕卓,拜见不破楼兰蓝破缕,蓝老前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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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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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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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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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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