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宛如一道霹雳,撕开了陆士原头顶阴霾的天空,为其打开了一扇希望之窗。
陆红拂也看出父亲的异样,再联想到告示上的内容,就猜到父亲的想法了。
“爹爹,您要去试试吗?”
陆士原闻言颇为心动,他确实想去试试,但又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引起官府的稽查。
如果被锦衣卫盯上,那对于他们陆家来说更是灭顶之灾。
可如果不去试试,那他可能终生都要活在遗憾之中。
虽然他不知道皇太孙到底哪来的底气,竟然敢发出这样的告示,但对于他来说,这不啻于一个最佳的机会。
既可以一展胸中所学,又可以实现自己货通天下的远大理想。
只是皇太孙的年纪那么小,还不及弱冠之年,真有这般打破陈规陋习的胆识和气魄吗?
会不会是朝廷设下的圈套,只等他们这些有志于当官的海商上套,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陆士原在犹豫,张天佑却在不屑。
张天佑也带着家仆来到了松江府游玩。
相较于其他人的目的不纯,张天佑就纯粹得多了,带着几个小妾整天地游乐玩耍,完全没将朱允熥当回事。
在他看来,就算是皇帝老子来松江府,这个市舶司也办不下去。更何况,现在来的只是一个皇太孙,还是十几岁的皇太孙。
等他见识了海上的风浪,知道了海贸的不易,自然也就打退堂鼓了。
“老爷,您看这支银钗如何?”
张天佑随意的瞥了眼,不屑的道。
“家里金钗还不够你戴么,竟然看上这般不值钱的东西?”
“哎呀,人家只是看这支银钗做工精巧,这才想将其买下来嘛……”
“买买买!”
“来人呀,将这个铺子的东西都包了!”
“谢谢老爷,嘻嘻嘻……”
张天佑随口打发了小妾的闹腾,倒背着手在街面上闲逛起来。当看到前边聚满了人,他也信步走了过去。
“市舶司招聘告示?”
“看样子,皇太孙也知道市舶司想要正常运转,就需要大量的官员书吏呀!”
“只是他知道去哪儿找人么?”
张天佑戏谑地看着告示,当看到“不论士民工商”四个大字之时,脸色当即一沉。
看不出,这皇太孙还有点道行,一下子就抓住陆官迷的痛脚了!
虽然张天佑明面上对陆士原很尊重,但私底下一直称呼其为老官迷。
他就想不通,好好地当个富可敌国的海商不好么,为啥非得总想着给朝廷当狗?
就算觉得当海商不过瘾,也可以去海外建国呀。
不论日本、暹罗、琉球,还是越南等地,都是又穷又弱,随便带上几千人都能割地称王。
张天佑就有去海外建国的野望,这些年也是这么做的。他已经先后将族中子弟迁出去不少了,目前在越南已经站稳了脚跟。
只是一想到朱家抢了他们家的江山,他心里就是一阵不甘,总想替父亲夺回来!
张天佑将告示看完,就冷笑着摇摇头离去了。
此等湖弄小孩的东西,也就陆士原那种傻子才信。
其他七大海商在得知这个告示后,态度也跟张天佑差不多。
只有沉家家主沉从兴,罗家家主罗贯成两人,对此表现出一番兴趣。
沉从兴是充分吸取了祖父败亡的经验教训,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在大明不管多有钱,都比不上当官的。
正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真到了关键时刻,家财万贯不如权力在手。
因此,对于市舶司开出的从五品、从六品官职非常感兴趣。
罗贯成则是因为族兄的关系,他的族兄罗贯中,现在正在皇太孙的三味书屋当总编纂,负责整个三味书屋的话本甄选、校正、刊印等事情。
而且,罗贯中傍着皇太孙,挣了十来万两银子的稿费,短短一年时间,比之先前写了半辈子书挣得都多。
因此,罗贯中对于皇太孙非常推崇,每次书信往来都要盛赞皇太孙高义,是个重信守诺之人。
罗贯成收到族兄的影响,对皇太孙也生出不小的好感。
只是两人动心归动心,却没人敢冒险一试。
原因很简单,两人身上担负着族中上千口人的身家性命,岂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使家族遭受危险?
但两人又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在默默记下招考时间后,回到族中挑选了几个旁系子弟参加。
这也是商人的一贯作风,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相对于九大海商的观望态度,松江府当地的士绅则感到欢欣鼓舞。
他们看中的不是什么提举、副提举之类的,而是看中了书办、属员干满三年,自动获得生员身份。
所谓生员就是秀才,生员是官方说法,意为考中了生员就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了。秀才则是民间的称谓,属于百姓对生员的一种敬称。
虽说考中了生员也并不意味着能当官,但好歹是有了功名,不再是普通老百姓了。wWW.ΧìǔΜЬ.CǒΜ
对于他们这些世代居住在松江府本地的乡绅来说,进士、举人之类的太遥远,能捞个秀才的身份,就足以保住自己那几百亩地,让他们在当地过上体面的生活。
不服劳役,减免赋税,见官不跪!
想想都美!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尤其是被周志清顶了缺的松江知府邓处善。
邓处善当了十三年的松江府知府,早就将这一亩三分地看成了自家的产业。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他在松江府的田地不多,只有几千亩,但在城里的宅院、店铺却很多。
虽说很多都没在他的名下,但都占着干股。
他当松江府知府的时候还好说,那些商人不敢少了他那份银子。
现在他被人顶了职位,成了一个赋闲在家的老头,那帮商贾还会把他放在眼里?
因此,在看到皇太孙倒行逆施,罔顾国家体统,将朝廷官职当成邀买商贾的手段之时,邓处善气得当天晚上都没吃饭,连夜写好了奏疏递到京城的朋友处,让他们替他传扬此事。
朱允熥的告示贴出后第二天,京城文武百官就议论开了。
因为这事实在是太大了,对大明的官场影响深远。
历朝历代建立选官用官制度之时,都规定不许商贾、工匠等贱籍参与。
然而,皇太孙殿下却打破了这一亘古不变的规矩,破天荒地说出不论“士民工商”这句话。
如果什么人都能当官,那他们辛辛苦苦考取功名又有什么意义?
因此,在京城百官得知此事,都不用有心人撺掇,他们就自发地跑到皇宫找老皇帝告状去了。
老朱在众人来之前,就已经从锦衣卫处得知了此事。
老朱为此也大发雷霆,暗骂逆孙不知天高地厚,乱改他这个皇爷爷定下的规矩。
但他又不敢过分斥责,生怕这逆孙脑子一热再跑到海上。
现在看到百官跑到乾清宫门口哭诉,老朱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骂又不能骂,打又不能打,只能任由他们在门口哭。
“秦德顺,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说这事咱知道了,等皇太孙回京定会狠狠地责罚他!”
“另外,松江府乃是咱曾经封给皇太孙的封地,就算有点过激之举,也绝不会影响大明的官制!”
“今年的秋闱依然由礼部负责,依然按照往年的规矩,非身家清白的读书人不录!”
“诺!”
秦德顺跑到门外,将老朱的话复述一遍,哭哭啼啼的百官这才消停。
“臣等谢陛下隆恩!”
“只是臣等心中依然不安,皇太孙不经过吏部就任用官职,这和朝廷的律令不符,还请陛下下旨申斥,并明发诏谕不予承认松江市舶司的官职……”
如果是一般官员说这话,秦德顺也就不当回事了。可说这话之人乃是吏部尚书詹微,是皇帝陛下非常倚重之人,容不得他不在乎。
“皇爷,詹微大人说……”
“咱又没聋,不用你啰嗦了!”
老朱气得在地上直转圈圈,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这次他没让秦德顺传话,而是自己走出乾清宫,对着跪在台阶下的官员亲自解释。
“詹微所言有理!”
“皇太孙私自任用的官职不属于朝廷序列,咱明日就下旨明示天下,不予承认市舶司私自招聘之事!”
众人听到皇帝陛下亲自发话,这才欢欣鼓舞地拜谢。
“臣等谢过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喊了几十年的万岁,唯有今天喊得情真意切,觉得皇帝总算站在他们这边一次。
老朱看着百官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虽说这些官员说的是对的,他也非常赞成他们的话。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逼迫的感觉。
他们今天敢进宫哭诉,明天能干出什么来简直不敢想象!
“传旨守门的羽林卫,以后遇到这种务必给咱拦……”
“算了!”
“由他们去吧!”
本来老朱想说让羽林卫把他们拦住,可一想到不让他们进宫,他们就会跪在皇宫门口哭。
来来往往的路人看到此情此景,还得误以为他这个皇帝驾崩了呢,他就将这个想法收了回去。
只是一想到逆孙的胆大包天,老朱就气不打一处来,拿着个铁榔头打碎了十好几口大缸,这才终于舒坦点。
“传旨给二虎,让他务必把逆孙给咱盯紧了,并尽早催他给咱滚回来!”
“诺!”
老朱大发雷霆之时,文华殿内的杨新炉、高明等人也在发愁。
对于杨新炉来说,他也乐于看到家乡能多三百个生员。
可对于大明朝廷来说,一旦生员太多,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赋税,还有朝廷的制度等等。
因此,他对于皇太孙之法也不甚赞同。
最起码,不全部赞同。
相较于杨新炉的反对,高明倒是很欣赏,觉得皇太孙此举有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气魄。
但他也只是欣赏而已,并不赞同皇太孙的做法。
最起码,在皇太孙当上皇帝之前,他不建议步子迈得太大。
对于眼下的皇太孙来说,只要读书学习,好好孝敬老皇帝,把老皇帝乐呵呵地送到钟山孝陵给埋了,那就是最大的任务。
“杨兄,皇太孙此举,可能会惹得百官怨怼啊!”
“高兄难道没听说么,百官已经跑到乾清宫哭诉一通了……”
“哦?”
“陛下怎么说?”
“陛下还能怎么说,自然是顺了百官之意!”
高明闻言点点头道。
“陛下倒是很清醒,没有一位宠溺皇太孙。”
杨新炉闻言苦笑着摇摇头。
“咱们大明的皇帝陛下聪明着呢,最知道如何治国,如何统御臣民了。”
两人相谈一会儿,随即各自给皇太孙写信规劝,劝他赶紧停了此事。
虽然朝野一片议论之声,但松江市舶司确实一派祥和。
朱允熥非但没有受到朝廷的丝毫影响,反而越挫越勇地布置好了考场,甚至连考题都出好了。
告示贴出去当天,市舶司就受到了上百人的报名,第二天报名的人数更是直接破千,到了第三天报名参加考试的人数达到三千众。
朱允熥见有这么多人报名,心里就更有底气了,当即宣布了考试日期。
在正式考试那一天,市舶司外边围了上万的人。
这些人有的是考生,有的是考生家属,有的则纯粹是过来看热闹,顺带着贩卖一些笔墨纸砚,炊饼吃食等物。
陆士原也在围观的人群之中。
本来他是非常犹豫的,但在看了市舶司发布的考试细则后,他觉得就算不为了当官,也可以了结一下夙愿,进考场体会下当考生的资格。
当市舶司的大门打开,里边的锦衣卫敲锣打鼓地出来,宣布第一场考试即将开始,请所有考生有序进场后,陆士原当即跟着一众考生走进考场。
在进考场之前,陆士原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女儿乖乖地等在马车之上,千万不要乱动。
却不知,他前脚刚进入考场,后脚女扮男装的陆红拂,就拎着个考蓝跟着一众考生熘了进去。
陆红拂之所以有这般大的胆子,主要是看中了此次考试没有搜身环节!
按照大明正常的科举考试流程,所有进入考场的生员是要遭到官兵的搜身的。
搜身的过程很屈辱,有时候官兵为了整人,甚至会让他们脱光了衣服。
但朱允熥此次举办的考试,并不是朝廷的正式科举,考场的环境也就宽松了许多。
因为这只是初试,在初试之后还有复试,复试之后还有面试等环节。
市舶司的房子很多,只是一时间凑不出足够多的桌子。但这难不倒急于求成的朱允熥,他命人用砖头当桌腿,将木板放在上边就当桌子了。
至于座椅就更简单了,两块砖头摞起来就是凳子。
桌椅板凳虽然粗陋,但好在是在室内,不用担心下雨,以及烈日的暴晒,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陆红拂一脸嫌弃皱了皱眉头,随即从考蓝里拿出一方锦帕,垫在粗糙的砖头上。
然而,她刚坐下就担心起父亲来,在人群里不住的左顾右盼,寻找着父亲的身影。
很不幸,她并未跟父亲分到一个考场,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父亲的身影。
不过,她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件事了。
因为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已经开始给众人发卷子了。
陆红拂迫不及待地打开卷子,只见上边只有一个标题,外加一段话。
其题曰:何谓商之道?
周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贵少,财贵少而山泽不辟矣。
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
陆红拂看到这个标题当场愣住,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太孙会出这样的考题。
当他看到后边附加的话后,心里更是深受震撼。
这段话她非常熟悉,可以说刚学会说话,就已经在父亲的怀里学完了这篇文章。
太史公的货殖列传,乃是他们商贾之家必备的名篇,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信仰。
每当他们遭遇不公正待遇之时,都会拿货殖列传来安慰自己。
陆红拂对着考题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提笔写下破题的句式。
“所谓商之道,在于损有余而补不足也……”
在陆红拂提笔答卷之时,考场中很多商贾之人却对着试卷哽咽哭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镇江海商陆士原。
陆士原都能将货殖列传倒着背下来,在看到这段话之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现在哪怕这是朝廷设下的圈套,他也要将心中的一腔愤满写出来。
如此,方不负胸中所学,也不负多年饱受的委屈。
如果皇太孙真能以诚相待,他就算将全部家财奉上,也要助皇太孙完成丰功伟绩!
“无所谓商之道,商道即人道、即天道也……”
在一众考生考试之时,朱允熥穿着一身飞鱼服,也混迹于监考的锦衣卫中。
他对于考试的监考很松,只要不交头接耳,明目张胆地抄袭,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他压根就不在意考生写了啥,他只要一个形式,一个态度。
只要你们参加了我的考试,那就是对我政策的认同!
当他看到不少考生被自己感动得潸然泪下之时,别提多骄傲和得意了。
孤只不过略施小计,就引得江南士绅和商贾趋之若鹜!
正在朱允熥暗自得意之时,他的目光突然被考场上的一名考生所吸引。
相较于其他考生,这位考生的皮肤过于白皙,脸蛋也过于娇嫩了。
这名考生往人群里一坐,就仿佛在一堆煤球里扔了一只大白鹅似的。
女扮男装?
有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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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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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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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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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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