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于我会不会相信,就是我个人的事情了。
他双手交叉,手指骨节分明,过分的好看,又询问我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会来这里,而且我上去的时间还不短。
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隐瞒,把朱虹和李板荷的事情托盘而出,甚至也把我现在的顾虑也和他说了出来。
“朱虹和我们刚好就在同一家医院,但是我刚才听到那个医生说,她的伤势过重,被推进了急诊室。但不知道抢救情况会怎么样,我打算过几天再去打探打探。”
而把朱虹打成这样的人……
楚庭点点头,提出明天他会主动派人送李板荷回到盐城,而且第一个月里也会继续派人紧盯着他。
这一回害了朱虹自己的是她的赌瘾,但也一样为我自己出了口恶气。如果朱虹今后都不会再在我的生活里兴风作浪,我当然愿意就此松手。
为此,我由衷地松了口气,感觉身体里是许久未感受过的放松。
在医院多住了两天院后,医生确定我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后,让我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只是我额角处的伤还需要纱布遮挡。
出院后的第一个下午,我就去了远水。
地下车库门口已经放了警示牌,拉了警戒线,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我拐了个弯,回到办公室。
临近新季度,项目部的人员忙得焦头烂额,电脑打字噼噼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而隔壁会议室,忙碌的情况更甚。
周一就是一轮竞标,twins还在核对底价与计算风险投资,并负责想好策略增加远水的竞争优势。
何肃被好几个人团团围着,声音听上去略带沙哑,像是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
等围在他身边问问题的人都离开后,何肃揉着太阳穴,眼睛微眯起来,满脸的疲倦状态。
“肃哥,喝杯茶润润嗓子吧。”我砌了一杯菊花茶,加了一整勺的白糖。
“谢谢。”何肃脑神经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过,又越想越觉得这声音不对劲,喝下去的第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眼睛瞪得浑圆:“陈娇?!你出院了?”
我露出一个得体大方的笑:“对,想着现在是团队最忙的时候,我在医院待得也不安心,总想着要能帮上些什么忙就好了。”
“那你没大事吧?那天我知道车库起火后,我都生了后怕,打你电话又没通,连你当时人到没到公司都不知道。”何肃脸上浮现出焦急紧张之色,倒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我摇摇头,谢过何肃关心我,心里却寻思着,难不成何肃是真的对火灾一事的内幕毫不知情?之前是我冤枉他了?
我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句:“那肃哥你知道那天救我的人是谁吗?”
何肃倒真不知道:“当时有人在一楼大声喊‘起火了’,我们才连忙跑下去搭把手救了火。后来有人问会议室里有没有人,我就觉得坏了,说不定你会在里面呢?就赶紧给你打电话。”
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接。
在何肃想要冲进去救人时,消防人员也来了,让群众保持开距离。
熄灭这一场大火后,会议室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了,但是很庆幸没有找到任何尸体遗骸。
何肃谢天谢地,以为是我进入了会议室后很快又出来了,这一场火灾并没有伤及无辜。
而当天下午,就隐隐传出了我被送往医院的消息。但没有人看见,究竟是谁真的救下了我。
后来警察有关部门去查监控,监控早被人切断,何肃也因此惴惴不安了好几天。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在忙碌,很少有人的视线停留驻足在我身上。而何肃透露完他所知道到消息后,也没给予我特殊待遇,让我把我工位上摞成厚厚一沓的资料上的数据全都核算一遍。
一轮竞标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并不充裕,更何况我们还面临着华洲银行这样的劲敌。
但何肃又告诉我,盯上姚梦花园这一块地多的是圈内大牛,远水现在面临的状况并不友好。
像陀螺一样连轴转了好几天后,很快就是周日,大家确定的最后方案已被楚庭顺利通过,但何肃不安的预感却很强烈。
“会不会是肃哥你太紧张了,要不然我们今天下班后去放松一下?”凌庆给他捏着肩,提议道。
何肃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烦躁:“我只是觉得对明天竞标一事感到很强烈的不安。”但具体原因他也说不上来,这还是他从事风投行业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要不去找一下楚总?”我只是觉得楚庭的高瞻远瞩能力确实出众,何肃要真有什么顾虑完全可以直接找他。
而且何肃对这个项目的上心程度和所付出的努力,团队的人都看在眼里。很多时候大家都会下意识相信他所做出的判断。www.xiumb.com
凌庆冷冷出声:“楚总每天日理万机,我们就因这点小事跑去找他?”
“还是有些人就是靠男人,靠习惯了?”
我觉得奇怪,我自认自己之前和凌庆并没有结下什么大的梁子,为什么从一开始楚庭带我参加二轮分析会,凌庆就开始把矛头对准了我?
“行行行,别吵了。”何肃有些烦躁地揪了揪后脑勺的头发,“大家都少说几句,凌庆你一个大老爷们也别总针对人家小姑娘,陈娇在工作上兢兢业业,起码也没出过什么纰漏。你要以对待平常人的心态,欣赏人家的工作能力。”
而且出了问题找老板这个思路,何肃是认同的。
但现在问题在于,他对明天竞标一事出现了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毫无理头且荒诞。所以这时候认认真真检查每个环节,远比其他任何措施都来得重要。
整个团队心甘情愿地陪着何肃加班加点,而何肃也没亏待大家,第二天豪爽地一挥大手,请大家吃了一顿豪华早餐。
早上九点,各公司的竞标团队都已云集在竞标会现场,横幅助威声势,镁光灯聚焦。
团队内部成员之间存在着窃窃私语,话语声如浪潮此起彼伏。
“不是说一轮竞标会各公司的底价都是保密的吗?怎么华洲银行连竞标价格都被放出来了?”究竟是虚晃一枪、浮动人心还是其他竞争对手的恶意竞争而使出来的伎俩?
“谁知道这其中怎么回事。但听说华洲银行投标保证金都交了10亿,不愧是有上面的的政策支持与撑腰啊。”
“但华洲银行本身确实也有钱呀,能出12亿的底价,但这数额就都令多少人望而却步,想着主动弃权。”
楚庭就坐在我身边,气定又神闲。
原本赢面最大的远水集团,最近因为华洲银行而像频频栽了跟头。
招标主持人舌灿若莲,宣布了本场规则后,很快便直切入正题。
“……姚梦花园的项目基本情况和物明细表大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我们遵循明标报价、逐轮加价的原则,开始投标。投标的基础底价综合大家的报价及项目本身,最终决定是——”
一锤定音,每个数字都像砸在掉针可闻的大厅里。
“10亿!”
每家公司团队内部几乎都在激烈讨论着,一些小企业的法人代表看起来垂头丧气,甚至打算听之任之,全程肯定没了参与感。
何肃把计算机功能键噼噼啪啪地敲着,眉头一皱:“可是这样,我们的毛利润率会……”
他还没把自己的数据分析说出,场上已经有人率先举牌,却不是华洲银行的人。
“12亿!”
其他企业的代表人紧随其后:“14亿。”
“20亿!”
……数额不断攀升,而且是呈搭天梯般的攀升。
何肃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多年“涉猎”的经历让他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不止是他,就连凌庆也没想明白,这些一下如雨后春笋冒出来举牌投标的人,为什么在之前他都没听说过那些公司的名字?
做会议分析时,他也完完全全没得到过他们的资料?
而现在,财大气粗的华洲银行还没有开始举牌出价。
“20亿一次……”六十秒的间隔后,就要宣布第二次宣读,楚庭却突然举了牌子,24亿!
而在我们的底价上,要保证远水的可盈利范围,我们出价的最高数额不过是27亿。但现在远水已经被逼到了这种境地,只怕接下来这竞标数额还会再受哄抬,并不断攀升下去!
“24亿一千万。”有人立即跳出来加价。
很快,数额又涨到了24亿九千万,而这时华洲银行仍选择着按兵不动。
我一阵心悸,呼吸起起伏伏,颤抖着声音问何肃:“他们是不是在围标?”搞寡头垄断?
围标被称为业内的“脏手”,有时候是几个投标人串通好底价,在真正开标之日态度一致地抬高或降低竞价价格,进而使利益最切身相关者有最大可能直接中标。
而这种下流的手段,损害的又何止是项目业主的利益?
何肃面色凝重,叹息一声:“看形势,估计是。”
要不然今晚竞标的气氛怎么会如此奇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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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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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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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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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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