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傅燮声势渐大,来投降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有了近万人。若是不接纳这些人,他们又会变成敌人,刘寿粮草不少,后方粮道也安全,因而虽然人多也直接照单全收。
这一对峙就是半个月。期间刘寿又分出赵瑾、韩浩两路兵马各三千人,分别带上一月之粮去把守南、北二三百里外的重镇,互为犄角,防范叛军偷袭。
然而不太对的是,本应由长安的京兆尹征调后运到汉阳的粮草已经迟了两日。
本朝的将领出征,都是由后方的州郡供应粮草,以防将领拥兵而生乱。
刘寿按照惯例早就派过人去催粮,当时派去的人亲眼瞧见粮草已经备好装车;谁想临期再派人去催时,连派了三次,却连粮草带催粮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刘寿收了太多降兵,粮草只剩不到十日。琇書網
耿鄙一波白送给韩遂的粮草太多,此时附近各郡各城的仓库都所剩无几;京兆尹却不知道在干什么。若非刘寿早先从赵国赵国调了粮草自己带来,这支部队已经因饥饿而溃败了。
偏偏就在这时,一则缺粮的流言在刘寿营中传了开来。
刘寿只好一边给派快马去给长安催粮,一边派暗地里细细地查找流言的来源。
刘寿自己就是玩间谍的,防范地紧,每次新降的人都单独安置,不让他们接近已经整编好的营寨。谁想仍有这种机密被人传出来…又或许是对手算准了他缺粮,直接派人来说也未可知?
很快,揪出了数十个散布流言者,都是近日新降的。此时难以分辨真伪,只好将他们全部归为间谍斩首。
然而流言愈演愈烈,田丰献计把土运进仓库,以粮袋覆之,示于兵士。如此流言方止。
随后刘寿不顾傅燮反对,把已经被他收编的新降之营全部重新整编,由伍长到屯长的军官全部贬为普通士兵,另选勇猛凶悍者为伍长什长、讷言者为队率屯长,然后提高了发给军官的军饷。
如此一来,降兵陷入争权夺利,间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只是粮草依旧不来。
偏偏就在这时,老天又下起了暴雨,无法行军。刘寿只能在鄣县城中干坐着,一日日地耗费军粮。
到了仅剩四日粮草的时候,之前去催粮的几批人陆陆续续地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报说,他们一路都不见运粮。直找到在长安的京兆尹,得知朝廷接到刘寿求援后,便令车骑将军何苗支援凉州,而车骑将军府派了仓曹掾来督管后勤,因此运粮一事已经不归京兆尹管了。
而去问那何苗的掾吏时,那人却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他是来给何苗征粮的,刘寿那边应该仍由京兆尹派人运粮。
至于何苗本人呢?他还在洛阳,跟何进的掾属孔融等人就征调乌桓还是鲜卑来助战的问题在朝堂上日日讨论,迟迟不能发兵……
也就是说,朝廷不仅没有支援,而且根本没有运粮给这支孤军深入的征西将军部队?
刘寿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何苗!何进!还有何进府上的党人!
纸上谈兵,实误国也!
刘寿立即召来骆俊、黄忠、荀攸、田丰四人,告诉他们缺粮、无援的情况,说自己准备只带上最初征召的六千骑和两千后勤兵,连夜逃回长安。
四人闻言皆沉默。田丰咬着牙道了声“可恨”,便不再言语。
黄忠试着建议道:“耿鄙大军粮草都在狄道,而韩遂据守城中,强攻难克。想这狄道本为洮水滩上之城,逢暴雨河涨,可决水灌之…”
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可行。正常走去狄道需要两天、拦河筑坝至少一天。而此时暴雨虽然减弱却仍未停歇,行路、筑坝都更加麻烦。若三日不能成功,刚投降不到半个月的大军必会缺粮哗变,便没有了全身而退的机会。
怎么办?
骆俊道:“将军若退,凉州皆沦丧矣。可暂行非常之事,征民粮以救急。”
刘寿想了想。三日路程之内的县城,只有汉阳的獂道和陇西的鄣、襄武、首阳,一共四县。而这四县的人口么…
这么说吧,陇西有整整…三万人口……且大部分都在狄道那边。附近四县加一块人口不到八千,之前又被韩遂叛军洗劫过。此时就算把这八千人的救命粮全都收走,也不够大军三日之用。
确实无法了。
骆俊还想再劝,刘寿无奈:“孤军无援则败,夏育尚不能挡,我能如何?”
夏育原是凉州段熲部下名将,十年前获罪被削爵为庶人,三年前边章、韩遂初叛时复起为护羌校尉,却因孤军无援被围而死。
于是四人都不再劝。刘寿派人快马通知赵瑾、韩浩,让他们设法抛下降兵,各带着粮草和原本的一千轻骑到冀县汇合,三日后一起退走。
骆俊则回去整理辎重,准备明天夜里直接拿上仅存的粮草跑路。
这一天的冀县仿佛无事发生,平静地过去了。
次日,刘寿跟骆俊他们又对了对撤军的细节。到中午散会,才去请了傅燮过来。
傅燮如今统管着许多新降之兵,既要管他们的温饱,还要操劳凉州和汉阳两处的政务,忙得平日都没个照面。此时听刘寿有事相请,当即前来,穿着被泥水浸透了的靴子,大步走进堂中。
傅燮来时,堂上只有刘寿、荀攸二人。因此事机密,典韦带着人把守在外,把傅燮的随从都扣在了外面。
刘寿把缺粮之事说了。
傅燮往日威严的面容这几日已累得憔悴了。此时听说刘寿准备跑,眉头紧锁,面露愁容。虽想劝刘寿留下,却也知道留下不过是白给罢了。
傅燮也不急着离去,就站在堂下思索对策。刘寿一夜苦思无解,此时头脑已经放空,专注地盯着傅燮脚下淌出的一滩泥水。
过了好一会,傅燮终于抬头,坚定道:“此地距狄道不过两日路程。将军要走,请分我两日粮草,我当带新募之兵突袭狄道。不论成与不成,总好过坐以待毙。”
刘寿看了看他,问了一句:“南容师兄…我拜汝为长史,如何?”实在是不忍留他就此陨身。
傅燮果断拒绝:“多谢将军美意,燮无德能,则当守节而死,未可偷生矣。”
刘寿还想劝:“忠勇如盖勋者,此时亦知事不可为,弃官归乡。南容,你…”
“某即刻整军!”傅燮一抱拳,转身就要出去。
刘寿急忙叫他:“且住!”
傅燮回头,刘寿却不知该说什么。
荀攸在旁轻声道:“将军若要保傅君,不如持节将其免官吧。”
满堂寂静。
……
傅燮到底还是点起兵马启程了。
中午议论完,过了两个时辰傅燮就带兵走了,仿佛是怕再晚一点就被刘寿免职似的。
刘寿冒着雨上城头去送行。
雨雾朦胧之中,看不出哪个是傅燮,只能目送着蜿蜒的队列远去,留下被踩得坑坑洼洼的道路。
这些人马离去之后,刘寿这里就只剩下四千骑兵、八千多匹马、和够他们再吃三天的粮草。
天将黑的时候,另一批早先刘寿派去催粮的人手回来了,带了一封董承的密信。上面就一句话:
“天子不喜皇子辩轻佻不仪,欲废之。”
迟误的粮草突然就有了解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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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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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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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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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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