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得志的他尽管努力在待人处事上保持一份谦虚,但内心的骄傲却在不经意间流露。
京试资格,他拿定了,谁也夺不走。
回到临时下榻的住处,哪怕州试成绩需要三天后才会张榜公告,崔赡却已经提前研究起了京试的策问,为其做准备。
明年策问的题目容易猜,但真正要答得出彩,引起主考官高澄的共鸣,从而在一众考生中脱颖而出,毫无疑问,难度更大。
毕竟在答题时仓促发挥,与精心雕琢,所面临的竞争不能同日而语。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一同赶考住宿在旅舍的乡人们大多去了刺史府外焦急等候成绩公布,崔赡却安之若素,突出一个成竹在胸。
很快就有乡人回来报信,虽然结果与预料略微有些出入,未能在经典科夺魁,但第三名的成绩足以让崔赡获取明年京试的资格。
崔赡感谢了报喜的乡人后,独自在屋里凝眉不语,可当他受到定州刺史厍狄干的召唤,前往刺史府拜见的时候撞见了经典科前二,这才释然。
这两人中,排在第一的是位皓首老儒,在定州广有名声,因学识,而与崔赡之师荀济为友。
第二名则是一位中年长髯美须公,同样是定州大儒。
崔赡或许才能过于二人,但州试的经典科专考四书五经的释义与见解,分心俗务的他纵使天资聪颖,又有名师精心栽培,又如何及得上过往专心治学的两人。
但重点不在于此,而是厍狄干在成绩公布后,由于对崔赡的好奇,而索性一同召见经典科前三,这无疑是在与历史上的拜座师这一传统暗合。
或许厍狄干并无太多私心,仅是爱才太切,但世事就是这样,无论是考官爱才惜才,还是考生试图攀附,拜座师传统能够流传,自有它的道理。
高澄事前早有预料,但暂时没想过要禁止,因为他自己这个最大、对考生们来说最重要的主考官,还在等着一众考生拜座师。
无论拜座师,还是录同年,都是文官结党的重要方式,他们在一千多年的历史里,始终在依靠科举编织自己的关系网。
官场新丁们抱团取暖、寻求靠山,都是人性的必然选择,纵使高澄明文禁绝,当文官力量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人若要给他留些脸面,还会另寻名目,另寻方式。
若是不给脸面,那就是朱元璋的待遇了,例如他死后即被废止的《明大诰》,以及为内官不得干政这一祖训立碑。
招来经典科前三后,一番叙话后,厍狄干留三人在府中用饭。
崔赡三人都是士族出身,对于他们来说,一贯节俭的厍狄干用来待客的饭食并不丰盛,甚至相较于他们自己家族中某些奢豪享乐之人来说,算得上粗茶淡饭。m.xiumb.com
用膳后,厍狄干独留了崔赡,为他引见自己年幼的第三子厍狄安定、与第四子厍狄洛。
也许换一名文官刺史,就不会冷落前两名。
定州经典科前三之中,厍狄干最重视崔赡,倒不只是年纪,他认为能否做好一名官员,与对儒学经典的研究,关系并不大。
相较于学问,他更看重处理俗务的能力。
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别说诵读经典,连字都认不得几个的人,却在定州做出了成绩。
之所以见客的只有两个幼子,正是因为其长子厍狄伏敬与次子厍狄显安已经被高欢派往洛阳,与高澄处关系。
长子厍狄伏敬受任直阁属官,次子厍狄显安获封散骑常侍。
厍狄干对崔赡能够立足洛阳同样充满信心,他与崔赡明言,希望对方能在洛阳与两个儿子为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也是老父亲为在洛阳的厍狄伏敬、厍狄显安操碎了心,这也是厍狄干今日招崔赡过来的用意。
在送走崔赡后,厍狄干又立即命亲信代为向长子、次子写信,在信中对崔赡多有赞誉,要求他们不要以对方年纪小而轻视,同时也让他们在洛阳想办法缓和崔赡与崔暹的关系,卖作人情。
崔赡年才十五,却应高敖曹之邀入职幕府,其中有高澄心腹崔暹的原由。
崔暹与崔赡同是定州人,一个出身博陵崔,一个出身清河崔,年龄相差悬殊,除了同样的才能出众外,原本也扯不上多少关系。
但是崔赡之父崔甗(yǎn)却与崔暹旧怨颇深。
崔甗出身清河崔氏大房,也算信都元从,只不过他这元从身份说起来有点滑稽。
当时河北士民大起义,崔甗被高敖曹领三百轻骑从家乡劫去了信都,当作师友对待,从而稀里糊涂的参与了这场信都建义。
也正是这样的缘由,高敖曹对当时一起被绑去信都的崔赡多有了解,这才在他十五岁时,立即发出邀请,任他为主薄,并将政务全盘托付。
崔赡急着入职高敖曹幕府,并非是担心受高澄重用的崔暹报复,而是自认为有崔暹从中作梗,自己难以跻身高澄幕府,这才受高敖曹之邀,与他同赴广州。
毕竟清河崔氏的门第摆在那里,历史上,娄昭君为自己最小的嫡子,这一世以贺六浑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还能否出世的第十二子,高济,与崔赡的亲姑姑、崔甗之妹说亲,还要特意交待高济:
‘好好表现,别惹了崔家人耻笑。’
这种事情熟读史书的高澄自然知晓,他好奇的是崔赡祖父崔休死于公元523年,也就是高澄出生后的两年,享年六十三岁。
崔家女再怎么往小里估年纪,怎么也是与小高王年岁相差无几,基于这份好奇,高澄得知崔赡、崔甗、崔休之间的关系后,特意命人察看,崔休确实有一个女儿与他同岁,待嫁闺中。
原时空的老十二高济,史书并没有记载详细生年,但是老十一高湜生于538年,不管怎么算,崔家女最少也年长了高济十八岁。
女大三,抱金砖,一想到高济怀抱六块金砖,就让好兄长高澄担忧不已,毕竟稚子抱金过市,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总要想些办法才是。
当然,关于崔赡,高澄对其庶母冯氏的风流韵事更感兴趣,八卦嘛,人之常情。
冯氏生性放荡,多与人有私情,其中就包括高澄的主薄,邢邵。
北魏有两个广州,一个是前期从山西肆州拆分,后被废止,另一个孝文帝迁都后,为了护卫京畿,在洛阳与三荆之间的南阳盆地设立,治所在如今的河南鲁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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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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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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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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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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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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