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老管家抱头蹲在门口,四位持剑而立的黑衣杀手分别守在四个角。
如果苏如姝能进屋去看,瞄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群人脸上戴的鬼面正是鬼牙堂的面具。
而站在中间与方海德对峙的那人——一身小山腱子肉,手持金刚爪,正是鬼牙堂左统领鬼蜮。
鬼蜮冷眼逼视着眼前的方海德,似乎显得很没有耐心,“在此之前,太子的人没来找过你吧?”
方海德哆哆嗦嗦如实答道,“没,没有,你们都是天霜会派来的?”
鬼蜮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打算开口的趋势。
见鬼蜮眯眼不答,只是命令四个黑衣人小弟朝着自己的案几和书橱里一通乱翻找,方海德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像以往天霜会派人来知会他们有重要事情需要传达的时,他的接头人上家只派一人或飞鸽传书即可,今日深夜却来的这么多的黑衣蒙面杀手,且对方身份不明,方海德更是心里发怵不敢念声。琇書網
但是他又不敢放暗号让自己的近身官兵赶来营救,闹得动静太大,到时候他暗地参加了天霜会的身份可没法收场了。
毕竟,这天霜会可是朝廷一直极力打压的存在,因为他们干的买卖都是抢夺官家利益的营生。
天霜会这么多年一直在北方贩卖私盐、在南方的江南地带密谋搞垄断和水上行动,简直是祁氏朝廷中的眼中钉、肉中刺,久而久之朝廷都快被拖垮了。
但是,之所以朝廷还是久久无法打压这个暗中组织,就是因为这些天霜会成员里基本上都是些当朝命官。
而且还不单单是这样,天霜会为防止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在会里谋取利益的官员们他们都各自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只是靠几个中枢接头人串联在一起。
所以这就让朝廷派出去暗地搜查的人又增添了一大把难度。
但是这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手上每人都配着一块证明身份的令牌信物,信物在手,天霜会才会保住他们稳捞朝廷的黑钱。
但是,一旦这个信物落到旁人手中,天霜会的制度弊端就会彻底显露出来:
只要有了令牌,反正大家身份都是不公开的,所以此人便可根据令牌的信息去找管辖这一片的中枢接头人继续倒卖官货。
这要是他偷令牌是无心之举,只是想捞笔钱便也无妨;可是一旦是有意为之,那这条买卖链将会被朝廷顺藤摸瓜一举歼灭。
这样一来,对天霜会来说无疑就是大危机了。
其实说到底,这些人名单也只有建会的人手上存有,而这开创人想必也是个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只是不巧的是,那份名单几十年前就流出了,至今还未有下落,所以天霜会才会格外担心他们旗下一些张扬声势的官员们会惹朝廷注意。
不过最近此事又风声四起,也引出各方势力开始对名单蠢蠢欲动。
因此,为防止暴露身份,一些行事乖张的官员手中的信物令牌也开始由天霜会逐一收回,当然,令牌一旦收回,也就意味着这个官员将成为弃子。
弃子,自然是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如今名单失踪,天霜会这新一代掌舵人偏偏还没查出来郑城这一片的中枢接头人是谁,所以也无法提前串通一气告诉此人方海德令牌已然作废。
因此,天霜只能派鬼牙堂赶在太子的人之前来抢夺令牌,防止令牌落入朝廷之手在他们天霜会混入奸细。
……
鬼蜮带着四个黑衣人在书房寻找令牌无果后,隐隐动了杀心。
“东西呢?赶紧给我交出来!”
他拽过门口角落里抱头瑟瑟发抖的老管家方忠,伸手接过身边黑衣人递来的剑,手起刀落。
语气的阴沉威胁道,“不然,你就是这个下场!”
方忠惊骇着双眼,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摸了脖子,鲜血借着屋内的烛光直接尽数喷洒在窗户纸上,苏如姝在屋外窗台下捂着嘴巴没有惊呼出声。
看来,这方海德是得罪了一群狠茬啊!
方海德眼睁睁的看着忠叔死在自己眼前,吓得腿如抖筛,“大人,大人饶命啊!”
方海德自前些年偶然的机会入了天霜会,捞到了钱不说,往后行事越发大胆。
这人一旦贪钱尝到了甜头就容易迷失自己。
于是,他借着天霜会的渠道发展不少手下小官作为自己的下家,就连前不久死去的杨成贵也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杨成贵塌房后,方海德还不知收敛,行事张扬惹了不少人的注意。
现在局势动荡,自己人的名单又失踪不见,天霜会自然是不会留这种没头没脑的人继续祸害他们,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而方海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瞬间吓得老脸都皱成一团,一声也不敢吭的就朝着鬼蜮跪倒后继续猛磕着头。
“大人,我绝对没有做出损害天霜会利益的事情啊,您,您可要明鉴呀。”
鬼蜮平静的拭去残留在剑上的血迹,不屑了看着抱着自己裤脚开始求饶的方海德,语气残忍又狠辣。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赶紧把天霜会的令牌交出来,否则,我今夜便血洗了你们方家!”
但方海德又不是傻的,一旦交出令牌,自己就会像前几日莫名身亡的官员一样,瞬间成为天霜会的弃子。
同时,他自己也不确定这帮人是不是想杀人夺牌,毕竟加入天霜会利益众多,不少江湖游侠和帮派们都对这个令牌趋之若鹜。
思忖再三后,方海德心中暗下了决定。
他不能交,不管眼前这帮人是不是天霜会派来的自己都不能交!
见方海德还是不为所动,鬼蜮凶猛孔武的眼神发狠,“我劝你识相点,这几年的郑城知府位置你坐的也够舒坦了。”
方海德急急抱大腿道,“大人!令牌不在书房,在我的卧室床后面,那里边有个暗道……”
鬼蜮看着唯唯诺诺的方海德,谅他现在也不敢耍什么花招,索性他们几人就压着方海德径直来到了他隔壁庭院的卧室。
方海德果然没有骗鬼蜮,在他的卧室里床背面确实有一个密室开关,“咯噔”一声,屏风后的密室小门瞬间显露在众人面前。
鬼蜮心思还算缜密,并没有带人一股脑冲进去,反而使眼色让人先压着方海德进入密室。
映入眼帘的密室并不大,但是入门两个璀璨夺目的超大个夜明珠照的里边宛如白昼。
密室里还堆放着各种金银珠宝十好几箱,什么精美瓷器古画也应有尽有,这其实都是方海德多年以来存下的小金库。
由此可见,他加入天霜会这么些年可真没少捞钱,不然也不会落得如今被朝廷的人盯上,被天霜会当成弃子的地步。
人性的贪婪和欲望从无止境,许多人这一生,都是在为自己的欲望买单。
而方海德的欲望就是他人生最大的祸根!
如今,他恐怕也意识到了,自己今日终究是难逃一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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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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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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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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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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