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带到别院来,咱们夜审!”
林安姌再度跪在被关了小半月的屋子里,不真实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她明明已经跑出沙洲城了,就差一步就能坐上马车,永远的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却还是被抓了回来。
这回她满心都是惊恐,因为她知道梁玉瑾再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门被推开,身边的烛火也被一一点燃,林安姌跪在地上,看见一双素色的绣鞋,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她的浑身开始止不住的战栗,有恐惧,有后怕,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迷茫。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布料摩擦椅子时发出沙沙的声音,还有烛心偶然跳动,发出“啪”的声响。
林安姌浑身一抖,终于抬起头来瞧了上首坐着的人一眼。
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明明还是那样一张绝色的脸庞,但少了几分魅惑,多了几分庄严,让人望而生畏。
连浑身的气质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安姌。”
三个字像敲在了她心上,让她满含惊恐的抬起了头。
“还敢跑?你觉得你能跑出影卫掌控的范围吗?”
听着梁玉瑾的话,林安姌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尖。
一股腥甜充斥口腔,让她从混沌中清醒了几分。
“跑不跑得出去,不都得看运气吗?”
梁玉瑾的冷笑声,似乎碾碎了她曾经高高在上的所有尊严。
“你笑什么?你又想来笑话我?你凭什么!”
怒吼的发泄过后,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林安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魄成这般模样。
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的跪在梁玉瑾的面前。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没空笑你。”
几个字如利刃扎穿了她的心肺,她大口喘着气,跌坐在地上。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嘴硬的代价就是被人掌掴,动手的人是影一。
本就夹杂着一些私仇,这会儿动手完全没有留情。
不过五六下,她的脸就高高的肿了起来,上面的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我本身也没打算从你口中套出些什么话,你不过是最底层的喽啰,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你能知道什么,你又会知道什么?”
梁玉瑾这句话无疑激怒了她。
她整个人发出悲愤的啼鸣,呜咽中泪水混杂着血水,着实可怜。琇書網
但没有一个人同情她,这都是罪有应得。
“杀了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你别忘了,你祖父、你父亲、你母亲都还在安照国,都还活在我父亲的阴影之下!”
影一卯足了劲,直接一个巴掌将她整个人都打得趴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身的力气。
林安姌突然笑了,夹杂着血泪。
“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丝一毫的消息,激我我也不会说的,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帝君慢慢变成一个痴傻之人。
而你这个没用的人,将无法帮助他分毫!”
林安姌浑身颤抖,梁玉瑾又何尝不是。
林安姌的每一句话都能触碰到她的最后一丝底线。
她好不容易劝通自己并非绝无用处,却又被林安姌无情的提醒着。
是啊,他年迈的外公,还活在镇南王的阴影之下。
在安照国,镇南王的势力无人可挡,几乎可以一手遮天。
这确实是她的一个心病,甚至短时间内没有解决的办法。
“娘娘,她这么嘴硬,看来是不会说什么了,与其让她满口胡言乱语,不如直接打晕了带回京城去。
到时候慎刑司里的十八种刑罚,她一一受过了,总会愿意开口。”
梁玉瑾闭了闭眼,神色间的疲惫更甚。
“不必,晕了太便宜她,咱们回京的这一路上,让她坐马车,安排个人跟她一起,一路鞭笞。”
梁玉瑾睁眼,就看见林安姌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觉得我狠毒?”
梁玉瑾突然靠近了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劲之大将她的脸都捏得扭曲变形。
“这个下场跟你做的那些相比,还不及万分之一,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我恶毒!”
影一麻利的封住了林安姌的嘴,吩咐人将她带了下去。
梁玉瑾深呼了一口气,回了卧房。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梁玉瑾就不由分说的将龙临渊拽了起来,启程回京。
王神医倒是说到做到,一大早就在府门口的大柳树下等着,怀里还揣着一个酒壶,和人说话都一股子酒气。
梁玉瑾几步就走到了他面前,虽然酒气有些冲人,但她此刻却并不在意。
“神医和我们同乘吧,这一路上还需要您为帝君扎针,马虎不得。”
王神医或许是散人当惯了,心里也没什么尊卑芥蒂,更不认为自己和贵妃帝君同乘一驾马车有什么不妥。
闻言更是直爽的将酒壶往腰间一揣,带着满身酒气就上了最豪华的那辆马车。
但梁玉瑾不发话,定国公就算是有什么想说的,也不敢说。
毕竟贵妃一早就说过了,帝君身体抱恙,特寻了民间神医来医治,他若是拦着,不等于置帝君的龙体于不顾吗?
他的眼神从醉醺醺的王神医身上,挪到了帝君身上。
如今到了秋日天气是有些冷了,帝君也换下了素白的锦袍,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风,脸色苍白,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眼中神色。
看来确实是病了。
定国公调转马头,跟在了豪华马车的后头。
一大队兵马浩浩荡荡的回京,梁玉瑾撩起车帘,老远就能看到排成长队相送的蛮夷百姓。
不对,现在可以称之为龙绍国的百姓了。
她隔着帘子看着人群若有所思的时候,王神医打破了这份寂静。
“贵妃和帝君的日子过得奢华,常人求都求不来,怎么贵妃脸上永远都是一副愁容?”
梁玉瑾放下帘子,转头笑了笑,将龙临渊冰凉的手捂在手心里。
“奢华富贵又如何,若是他能好,我可以不要这些。”
王神医摇头啧啧啧,“又是被男女之情冲昏了头脑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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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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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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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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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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