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顺着他的话意问:“和在染坊遇到的那个阿姨有关?”
“是啊!别看我们大人平时穿的不讲究,我跟你们说,威廉大人他可是伯爵府出来的。
染坊里的那个女球叫安娜,父亲曾也是大官,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成年后对彼此互生好感。
还没等两人主动挑破这层窗户纸,安娜父亲忽然被贬,一家人不得已匆匆去了被贬之地。
安娜给威廉大人写了许多封信,却始终没有收到回信,就这么一年年地蹉跎下去,直到二十五岁,她才得到消息说威廉早已娶妻生子,她心灰意冷,加上父母病重即将离世,为了让二老安心,她随便挑了个人嫁了。
然而当时安娜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父母设计的。她父母为了让她不再这么消沉下去,编造传播了这个谎言。却没想到,她嫁的那个男人是个人渣。
婚后安娜经常被打的鼻青脸肿,有一次被打狠了,她拿了刀要和那男人拼命,她本没想真的杀人,却在争执中失了手。”
安安气得鼓起了小脸:“为那样的男人毁掉一生真的太不值了!”
衙差叹气:“谁说不是呢?
官府判定安娜为过失杀人,判了十五年。可她的夫家人却不满意,认为判的太轻了,找了关系把案子移交到了首都洛桑城。
原来当初安娜写的那些信威廉一分也没收到,安娜离开京城后,威廉便被家里人安排去了城堡做亲卫,不可轻易离开洛桑城。而那些信全都被威廉母亲给截了下来。并告诉威廉,安娜早已与人成婚生子。”
两个互相深爱的人,因为天各一方和诸多误会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安安气的握紧小拳头:“叔叔的娘亲也太坏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靖琪:“很明显啊!安娜家被贬,两家就不是门当户对了,威廉的家人自然不想要安娜进门。”
衙差点头:“是啊,不过他们没想到安娜会回首都受审,夫家人又闹得厉害,把事情直接捅到了女皇面前。威廉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探视了安娜,两人解开了所有误会。”
衙差唏嘘着摇头:“听说威廉大人那晚抱头蹲在牢门口都哭了。”
那样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可见是崩溃绝望到了极致,
“后来威廉大人个处奔走托关系,甚至求到了女皇面前。女皇在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亲自出面判了安娜流放玛雅城十年。
威廉大人放弃了首都的大好前程,脱离了家族庇护,自请调来玛雅城,只为离安娜近一点。m.xiumb.com
不少人都为他感到不值,他的能力很出众,还被女皇赏识,却为了一个女囚放弃大好前途,”
虽然现阶段还不懂什么情爱,两小家伙依旧被威廉和安娜的爱情感动。
靖琪不以为意的说:“义父说过有能力的人在哪都会发光,不就是十年嘛,他既然能被女皇器众,以后前程似锦也是早晚的事。”
靖琪说的是汉话,衙差们自然听不懂。
安安磕磕巴巴给几人翻译了一通,刚才说话的衙差却不认同的摇头: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容易,没了家族提拔,大人起码要多奋斗二十年。”
安安才不管,在她的认知里,只要努力一定会有收获,威廉叔叔和安娜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应着这一茬,俩孩子对威廉的态度都尊敬了许多,甭管世人怎么说,在孩子的心里,威廉叔叔的行为就像是话本小人书里的大英雄。
不过安安一回到威廉家,就开始倒腾她的生意大计。拉上靖琪一起,开始打她会的几种络子。
奈何靖琪太过手残,总是一不小心把丝线其根扯断。府里的侍女瞧着有趣,也笑嘻嘻的要帮忙。
折腾了两天,把所有丝线用完,最终编出了一百零八串络子。
安安揉着发麻的手腕,看着满桌子的红色络子,简直满满的成就感。
靖琪拿来一瓶药酒:“手伸出来,帮你揉一下,不然你晚上睡觉指定得哭。”
安安小心的伸出手:“那你轻点啊……嘶,疼疼疼……”
靖琪不为所动,手掌如铁钳般紧攥着安安乱动的胳膊。
“长痛不如短痛,不把淤血揉开来,你要酸疼好几天。”
安安疼的眼泪汪汪:“呜呜……我宁愿长痛!”
……
虽然事后靖琪被安安瞪了好一阵,不过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有道理的,睡了一觉起来,第二日胳膊就基本不痛了。
安安下巴搁在桌子上,眨动着一双大眼,盯着这一堆红彤彤的络子,问对面的靖琪:
“你说我们要怎么卖?”
靖琪想了想:“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些丝线是论斤卖的,这种染过色的,一般是三十个铜币一斤。”
两人对银钱都没啥概念,肃王府什么都不缺,有时在街上买东西也从来不知道还价。
安安自动理解为三十个铜币就相当于大夏的三十文。“好便宜啊!那我们得卖多少钱一个?”
靖琪拿出做算学的态度,在纸上勾勾画画:“我们得先算出货物的成本。”
安安立马小跑出去找佣人借了一把秤来,把络子打包好一称,大概有两斤重。
靖琪快速在纸上演算:一条烙子成本价约等于半个铜币。两人直呼便宜。
安安努力回想在街面上时,那些大娘婶婶伯伯是怎么卖东西的?
嗯,好像买主会还价,然后卖东西的就会一脸真诚肉痛的说,已经是成本价了,不能再还了,再还就亏本了……
安安苦恼的皱起小眉头,这么一想,好像卖东西也不咋挣钱啊!天天亏本!
“还价太麻烦了,要不我们直接定价,爱买不买!娘亲开的漂亮阁好像就从来没有人还价,还不是照样天天有客人来!”
漂亮阁面向的都是高消费人群,这些人都爱面子,自然不会还价。
“可定多少呢?要不一个铜币一串,利润也算勉强翻倍了!”
这样一想,也就是他们能多赚五十二个铜币,虽然钱好像不多,不过也赚钱了诶!
靖琪却觉得一个铜币太低了:“这是你辛苦编出来的,还有辛苦费没算呢?”
安安顿觉苦恼:“那到底定多少合适啊!”
靖琪也不懂:“反正不能只卖一个铜币,要不……卖两个铜币!”
这样利润就翻四倍了!
安安咋舌:“我们是不是太心黑了,这……有人买吗?”
靖琪咬牙:“不是说无奸不商吗?先卖着吧?要是实在卖不出去,我们再降价。”
……
隔天,靖琪打听好了集市,找好了位置,拿块布在地上一铺就摆起了摊子,边上还竖着一张纸,上面用大月语写着货品的价格。
安安听着满街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一脸的跃跃欲试:“我们要不要也叫卖一下!”
靖琪有些抹不开面子:“…还是算了吧!我喊不出来。”
安安从小就自来熟,压根不存在不好意思的概念,她当即扯着嗓子大喊:
“最时新的络子,只要两个铜币……”
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安安大月语说的一天比一天顺溜。
这一嗓子下去,周围不少人都好奇的看过来,见摆摊的竟然是两个东方小孩,不由更加稀奇。
安安冲着经过的一个披着金发的少女喊:“漂亮的姐姐,买一串络子吧,挂在首饰上特别漂亮!”
少女好奇的停下脚步,拿起一枚同心结仔细游看了看,狐疑瞅了半天,不禁眼前一亮:
“这东西还挺好看的,不过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安安一见有戏,立马热情推销:“姐姐你可以挂在首饰背包上,还有衣服……”
少女犹豫着问:“多少钱一个?”
“很便宜的,只要两个铜币。”
少女明显愣了下,随即从口袋里干脆的摸出两枚铜币。
安安攥着这两枚铜币,自己付出努力赚的第一笔钱,感觉比吃了蜜还高兴,她围着靖琪欢快的打着转:“靖琪,我们赚到钱了唉!”
这时又有几个妇女从摊前经过,安安忙笑容甜甜的招呼:“婶子,买串络子呗……”
这几人条件明显不是很好,不过最终还是咬牙一人买了一个。
安安美滋滋的收着钱,觉得做生意也不难嘛!
靖琪则在观察四周来回行走的各种人,只可惜他没有安安那份语言天赋,只能勉强听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脑中思索着若想尽快了解清楚玛雅城街面上的门道,找什么样的人打听消息最合适?因此他并没太留意暗处有个瘦小的人影一溜烟跑开。
没多会儿,一个穿着干净的七八岁小男孩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小妹妹,你这……要怎么卖?”
“两个铜币一串,小哥哥买一串啊?”
男孩腼腆的低下头:“我……我想买回去送给家中姐妹,还有在外地的婶婶阿姨,不知道她们喜不喜欢?”
安安一听顿时更高兴了,这可是大生意唉!
她用力点头:“当然可以啦!你想要买多少?”
小男孩低头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个具体数字来,他紧张的抓了抓头发。
靖琪看不下去了,“你就说你要送给多少人吧!”
小男孩挠了挠头:“亲戚太多了,算不出来!我爹说要带我们回祖宅。”
靖琪理解的点头,毕竟在他见过的世面里,一些大的家族里,动辄两三百人也是常事。“那你就多买一些。”
小男孩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铜币哗啦啦响个不停:“那我就买一百串吧!”
安安两人呆了呆,被小男孩的大手笔震惊到,可面前的小男孩穿得干干净净,也不像是啥坏人,而且拿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铜币。对此安安归结于她运气太好。
两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如此一来,地上只剩下五串络子,安安直接大手一挥,将其全都送给了小男孩。
安安兜着沉甸甸的口袋:美滋滋的说:“靖琪,你说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商业奇才,锦鲤附身!”
靖琪拿过布把那一兜子铜币包好提在手上,虽然也是有成就感,说出口的却是:“也不嫌拿着沉手!”
说完他猛的一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还没等他想清楚。都被安安拽着往前:
“那不是威廉叔叔吗?走,我们去把管事婶婶的钱还了,再拿些丝线继续编!”
她握紧小拳头,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手腕的酸疼算什么?
眯着漂亮的眼睛开始幻想,若干年后,成功的女首富站在台前,沐浴着台下各色崇拜目光,语气平和的说:“我赚的第一桶金,是从卖络子开始的……”
然而小家伙不知道的是,那个买走它们全部货品的小男孩,拎着包袱转过街角,脸上怯怯的神色消失,得意地咧了咧嘴,一双眼睛透着机灵劲儿。
小半个时辰后,靠近富人区的路口,支起了个小摊子,上面错落有致地挂着一串串红彤彤的络子,小男孩站在摊前,已然又换了一副面孔,热情的招呼路过的小姐夫人:
“洛桑城最时兴的配饰,每人限购两串,只要十文钱。”
……
威廉本只是路过,并没打算出城,不过在安安搬出安娜后,他自我说服的妥协了,
经过威廉家时,安安想到那个可怜的老爷爷,又回去拿了一些面包吃食带上。
到了女囚服刑的一排排仓房,安安数出六十个铜币,“这是还给管事阿姨的丝线钱。”
威廉惊讶的挑眉,都在一个府里住着,俩小孩折腾卖东西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他笑着调侃:“哟!这么阔气,这是赚到钱了啊!”
安安重重点头,“是啊,赚了两百多个铜币呢?”
说完举起装钱的布袋晃了晃。碰撞间发出清脆响声,
威廉给面子的狠狠夸了两小孩一通,大方地收下了铜币。
安安把剩下的铜币也递给了威廉:“叔叔我们还要买丝线,就照剩下的钱买。”
威廉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咱们是朋友,叔叔可以先赊给你们,等你们赚了钱再还也是一样。”
“不行,亲兄弟明算账。”
说完她掰着手指算起来,他们这次总共赚了两百零六枚铜币,减去给管事阿姨的六十枚铜币,还剩一百四十六枚。
一捆丝线是三十铜币,那眼下他们能买多少捆来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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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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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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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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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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