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她也打算去。
她一夜没睡,心情浮躁,抵达医院的时候,她在停车场抽了支烟,压下烦躁的情绪,才上楼去。
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江原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他面色冷淡,神情倦怠,看到闻南烟时,眼波微动。
沉默两秒,闻南烟听到他问:“为什么?”
三个字,她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当场就想笑了。
他问“为什么”,不就是已经给她定了罪。
他问都不问,就直接相信容玉莹的一面之词。
“呵,”闻南烟还是笑了出声,笑容里带着刻薄的挑衅,“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小少爷?”
以前她叫他小少爷,或妩媚或娇嗔,如今却是满满的嘲弄和刻薄。
江原蹙眉盯着她看,一语不发。
“你是不是以为我嫉妒她和你走得近,我吃她的醋?你是不是想听到这种答案?”闻南烟抬起下颌,一脸倨傲地看着他:“很可惜不是,你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江原薄唇紧抿着,眼神逐渐凌厉,那模样像极了被心爱的人冷不丁刺中要害,有震惊、愤怒,也有失望和痛苦。
“我来告诉你真正的答案,因为她该死!”闻南烟胸腔有一股躁气在翻涌,咄咄逼人,语气愈发犀利,“她抢了我的位子,害我损失项目,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江原脸色铁青,嗓音嘶哑压抑着愤怒和痛苦:“就因为这些?你就那么喜欢钱?”
“对,我就是喜欢钱,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傲慢地乜斜他。
之前他就问过她,你就那么喜欢钱。
当时她回答他说,嗯,喜欢,钱是个好东西,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江原低声冷笑,眼神里尽是讽刺和鄙夷:“所以,为了钱,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对!”闻南烟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
江原沉默,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病房里突然传来容玉莹的声音:“小原,是南烟来了吗?我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你让她进来吧。”
江原没开口,闻南烟勾唇笑了笑,直接推开门进去。
她也正要找她呢!
闻南烟一进去,就看到容玉莹额头包着纱布,脸上也摔得青一块紫一块。
也真是够拼的。
“小原,你刚才是在和南烟吵架吗?”容玉莹一脸忧色地看向从后面走过来的江原,“她那天应该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我的伤没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闻南烟垂眸看着她一脸惺惺作态,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南烟,你……”容玉莹怔愣地看着她。
闻南烟突然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抬手,狠狠地左右开弓扇了她两巴掌,然后松开手,像擦脏东西一样拍了拍双手,冷笑道:“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是存心的,你可以在医院多休养一段时间,就当是放假了。”
不仅容玉莹懵了,江原也愣了几秒,他率先回过神来,一把拽住闻南烟的手腕,低声怒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闻南烟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对,我就是疯了,想钱想疯了!”
江原目眦欲裂,胸膛上下起伏,强压着怒火。
闻南烟毫不畏惧,甚至还扬眉挑衅道:“怎么,要打回来替她报仇吗?”
江原没有动,只是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腕。
“小原,不要动手……”容玉莹还在旁边焦急地劝着。
闻南烟乜斜她,轻声笑道:“我闻南烟用过的二手货,你倒视若珍宝,难为你为了他演这么一出苦肉戏,就冲这点,我就该祝福你们,”她转头看向江原,一字一句讥讽道,“我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话说出口,她觉得痛快极了。
去他妈的修养,他们不配!
她说完,也不顾江原脸色铁青,猛地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开。
她下到医院车库准备取车时,不期然遇到一个人。
“你看,关键时候,江原还是不相信你,”江承朝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笑得诡谲狡诈,“你现在一无所有,可怎么办好呢?”
闻南烟冷冷地盯着他看,等着他后面的话。
江承伸手抚上她的腰,意有所指地揉捏:“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闻南烟微眯着眸子,倏尔笑了:“原来如此。”
江承微挑眉。
“你和容玉莹是一伙的。”
闻南烟明白了。
容玉莹想要江原,而江承则是要把她逼到绝路让她去求他,他们两是一丘之貉。
闻南烟迎着他的目光,半晌,她握住他的手掌,缓缓地勾唇笑了:“知道。”
“那……”就在江承以为她识时务的时候,闻南烟却猛地用力掰开他的手指,江承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下意识抬手想朝她扇过去,闻南烟早就防备,一个屈膝,直接顶上他最脆弱的地方。
江承闷哼一声,疼得叫都叫不出来,弓着身子缓缓地倒在地上。
闻南烟居高临下睇他:“不过你说错了,我并非一无所有。”xǐυmь.℃òm
她宁愿一辈子给唐修打工卖命到死,都不想再受江承的威胁了!
……
唐修得知闻南烟愿意来他公司,自然是欣喜的,倒不是因为他的私心,而是他不希望闻南烟的能力被埋没,且是被迫埋没。
她值得拥有更广阔的人生。
闻南烟把公寓和车都卖了,加上手头上一点积蓄,凑了小五百万,剩下的钱她跟唐修打了借款合同。
她离开部门那天,除了阮圆圆,没有一人跟她道别。
虽然她跟这帮同事也没多深的感情,但从前她也并没有亏待他们,人心凉薄如此,多少有点出乎她的意料,或者说,是容玉莹手腕太高明。
阮圆圆说想离职想跟着她去新公司,闻南烟当然没意见,阮圆圆是个得力的助手。
闻南烟租了个靠近新公司的房子,把那只没人认领的猫也一道搬到新家。
休整几日,上班第一天,盛唐有个项目需要去米国华尔街见投资人,本来见投资人一般是盛景曜去谈,但他的小孩发烧,他走不开,只能唐修去。
可唐修并不擅长。
闻南烟得知,主动提出和他一起去米国见投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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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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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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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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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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