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越这样想,心里对秦月淮的身体便越发担忧,她也顾不得再看蔡希珠画完画样,紧跟着秦月淮就进了卧室。m.xiumb.com

  她不能再像错过感知齐蕴的苦楚那样,再对自己夫婿的身体变化一无所知。

  若是秦月淮身子里当下就有什么疾病的苗头,她定要帮他早些查出,早些医治,避免变得更严重。

  他可还没去科考,也还没入仕呢。

  年纪,也才十六而已。

  家人早故,孤苦伶仃,就连眼睛,也是个红绿不分的……

  已经够惨了。

  沈烟寒神色焦虑地进门时,秦月淮看着门口进来的影子,晃了晃身子,惹得杨动一下抓紧他胳膊,紧张道:“没事罢?”

  沈烟寒看着他的身子似乎要栽倒,快步上前,扶住他另一侧的胳膊。

  “有些头晕。”

  秦月淮抬手抓住座屏边沿,停下脚步,闭目,一副等待眩晕过去的表情。

  沈烟寒蹙紧眉,上下扫视秦月淮的身子,越看,就越觉得他气色差、身子摇摇欲坠。

  秦月怀原地缓了一会,这才睁眼提步朝床走去。他缓缓落座床沿,有气无力地靠到床头,与此同时,喉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带着痛苦的呻吟。

  “你还好吗?”沈烟寒坐到床沿,关切秦月淮道。

  秦月淮虚虚睁开眼睛,看了沈烟寒一眼,又闭上眼睛说道:“无事。娘胎里带的老毛病罢了。”

  杨动在一旁惊得张大嘴。

  秦月淮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郎君,是太上的外孙、延庆公主的儿子。

  听闻他出生那日,秦府就来了十来个太医坐镇。稍微长大一些后,他就展露出他聪慧过人,才艺不俗的一面,在一众子孙中出类拔萃,最得太上喜爱,平常就频频出入大内。

  说白了,这样一个人,绝对是那个得万众瞩目的人,身子但凡有点异样,紧张他的人多了去了。

  他跟了秦月淮十多栽,何曾听说过,这人有什么娘胎里带来的老毛病?

  要说杨动此刻的心情,无异于当初听闻秦相公被定为了国贼。

  “什么毛病?”

  “什么毛病?”

  杨动和沈烟寒同时开口问道。

  秦月淮静了片刻,不大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朝杨动道:“你且先出去。”

  突然听得如今的秦家主君是个病秧子,杨动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人还没从惊恐中回神,看着秦月淮的脸,跟不认识他人似的,听他的声音,也跟听不见似的。

  见他没有动作,秦月淮拧起了眉头,“我们夫妻间有隐秘话要说,你听着,恐怕是有所不妥。”

  沈烟寒心头实实在在咯噔了下。

  不是在问他什么毛病吗?怎么突然间扯到了夫妻间的隐秘话?难不成……他的毛病,跟是什么有外人说不得的?

  很快,她心头隐隐约约的不祥预感就得到了证实。

  杨洞走后,秦月怀主动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看着她,面露愧疚:“皎皎,有一件事我隐瞒了你,但近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坦白了好。”

  沈烟寒揪着一颗心,努力克制自己问话,静静听他继续。

  “我……体虚。”秦月淮先是委婉道。

  沈烟寒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松了口气道:“体虚算不得什么大毛病,补一补气血便是了。”

  秦月淮见她没懂他的意思,对自己这“病症”艰难启齿道:“恐怕不大能补好,我的意思是,往后……在子嗣恐怕艰难。”

  啊?

  秦月淮的声音温和低沉,不急不慢,平素如同化雨的春风,此时此刻,在沈烟寒听来,却像遇见他那日的电闪雷鸣,噼里啪啦、轰隆隆地朝她兜头就砸了下来。

  沈烟寒觉得自己突然耳鸣了。

  她惊讶不已地看着秦月淮,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秦月淮无法生孩子!

  她看秦月淮今日红绿颜色不分,想过他除了眼疾之外,身子上或许还有别的地方有疾,但断然没有想到,秦月淮得的竟然是……隐疾!

  秦月淮病着,她与秦月淮成婚数日,二人自然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可是……

  尚未,与不行,是两码事!

  她还指望他入仕之后广大门楣,这门楣,自然不能是仅仅他同她两个人罢。她先前还一心想着能与他多生育几个孩子,如此家中便能更热闹些。

  怎么到头来……他还不能生?

  沈烟寒脑中乱哄哄的,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秦月淮更进一步说:“我们当下成婚尚且不久,且也没有办完六礼,按习俗来说的话,这婚事还不算全然作数。也就是说,你若是不愿与我继续下去的话,不如就——”

  “等等!”沈烟寒打断他的话。

  秦月淮怔怔看她。

  “你这、这、这毛病……能治吗?”沈烟寒结结巴巴地说。

  “这……”

  沈烟寒再度高声打断他的话:“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啊!我、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先养好外伤,待外伤痊愈后,再……再……看别的!”

  秦月淮:“……”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从黯淡又变得晶亮的一双眼,挺沈烟寒满怀希望地补充:“一个大夫看不好,就多看几个。”

  “我先去看看珠珠的画!”沈烟寒说完话,也不等秦月淮说话,就慌慌张张地转身走向屋外,生怕秦月淮知她也在慌。

  秦月淮看着沈烟寒落荒而逃的背影,抬手捏起眉心。

  若非情况紧急,他又岂会睁眼说这般瞎话?

  今早他刚醒来,就听得外头沈烟寒和蔡希珠在嘀嘀咕咕讲话,他素来耳力敏锐,听蔡希珠声色有些发紧地对沈烟寒说话,下意识就多注意了一些。

  蔡希珠说她送了沈烟寒一些新婚贺礼,要她私底下再悄悄看,而后不久,沈烟寒就抱着一个小匣子进了门。而沈烟寒见他起身,将那小匣子放一旁,就过来帮他的忙来了。

  沈烟寒出门后,他起身时不慎将那盒子装翻外地,里头的东西就这般掉了出来。

  他这才发现了其中奥妙。

  沈烟寒这种小娘子本就野性十足的,要看到那些个孟浪不已的画,那还了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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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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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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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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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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