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现在的态度,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反正现在她已经是前尘皆忘,会出现性格大变,会些平时不会,做些平时不敢的,也算不得什么了!

  反正都已经在太子这里漏成筛子了,她也懒得做什么伪装了!眼下本来就是过了今天兴许就没明天的日子,还是让自己活的自在最重要!

  见林穗穗的态度这般坚决,陆则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伸手将篝火上烤着的兔子翻了个面,然后掏出一把粗制小刀,切下一条兔腿递给旁边眼巴巴等着的林穗穗:“当心烫。”

  一顿晚饭吃完,两人也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和之前几晚一样,一起挤在小小的油布帐篷里休息,与其他普通的流民夫妻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第二天一早继续赶路。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流民营里有不少人家也开始互相相熟起来,罗婶子是个热心快肠的,与周围几家人的关系都处得不错。

  林穗穗借着罗婶子的东风,也跟着一起混了个脸熟。

  连续十多天的赶路都还算顺利,很快就进入了牧河郡内。八月初的天气,在京城还是穿夏衫的时日,可到了这边,早晚已经要加件薄袄了。

  更为要命的还是时不时刮起的大风暴,卷着漫天的黄沙,近在咫尺都辨不清对方的长相不说,还一张嘴就是满口沙。

  这样恶劣的环境,自然是让不少原本还带着憧憬的流民都生出了退意,这两天在这荒废的小镇里暂居避风沙的当口,已经有几户人家生出了反悔的心思,想要逃回原籍结果却被那些看守抓回来的事例了。

  这样肆虐的风沙卷了整整两天,在第三天的早晨终于停了下来。

  裴乾作为这次护送这些流民前往北境安置的统总,他自然十分清楚路上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其中最首当其中的,就是这些心志不坚随时有可能反悔往回逃的流民。

  所以这回风暴一停,他并没有着急安排人收拾行李准备上路,而是将这次随行的流民还有那些押送同行的重犯聚在了一处土台前。

  而土台上被押跪着的两排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想要往回跑而被抓回来的那几户流民。

  “你们都是在衙门里签字画押了的!出发的时候粮食也没少领!眼下遇到这么点儿难处就想往回缩,谁给你们的胆子?!”

  裴乾端坐在高台上,慢条斯理的开口,声音虽不大,可是语气之中不动声色透出来的寒意,却还是让人群里的林穗穗禁不住有些心惊。

  她总觉得,接下来这人会做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像他此时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温和。

  “黑心肝的东西,本世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两面三刀的家伙!原本,我是可以抬抬手,给你们一次改过的机会的!

  可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若是对你们抬抬手,那回头别人再有样学样的跟着你们一样往外跑,我岂不是也要一碗水端平?!

  那也太麻烦了!

  所以还是现处置的好!也让其他人都瞧瞧,若是接下来还有人想要跑,那被抓回来可都是一样的下场!”

  随着裴乾话音落尽,候在一旁的兵士也是一拥而上,将那些惨嚎挣扎着求饶的流民拖下了高台,然后像是处置待宰的鸡鸭一般,割了咽喉倒挂在了土台两边延伸出去才新立起的木架上!

  那些人虽然被割破了咽喉,但却因为下手的人手法高妙,并不会立刻死去,倒吊在那些木架上,他们会挣扎,却偏偏无法发出声音,最终只能是像鸡鸭一样,被放干了血悲惨而亡。

  这样惨烈非常的惩罚,是所有流民都没有料到的。

  很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惨状,皆是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甚至有那扛不住的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林穗穗只是扫了一眼,就被陆则动作迅速的抬手挡住了眼睛,整个人揽入了怀里,虽是避开了那残忍的屠戮带来的视觉冲击,可是那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血腥气却还是让她的脸色禁不住的泛白。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有了这一场震慑,接下来即便是再遇到有风暴,也没有人敢提及逃跑了。

  随着环境越来越恶劣的,就是食物已经开始出现了短缺。

  原本很多人抱着的想法是,就算食物不够,路上路过集镇的时候,也可以去购买一些;可是这牧河郡人烟稀少,往往是走一整天都不见半点儿人烟,入眼的皆是土岭黄沙,别说是像之前那样依靠着山林寻找些野味了,这里可以说是连绿色都少见!

  和食物短缺同时到来的危机,还有缺水。

  原本他们这一行人的饮水,都是路边遇到河水溪流顺手解决,可是现在这牧河郡虽然名字里带个河字,然而都走了这么多天了,开始勉强还能遇到口残留的破井什么的凑合一下,可越往北走,环境便越是恶劣。

  像现在,她们已经连续三天没见到半点儿水星儿了。

  林穗穗发现不对,早先就多倍了个大一些的陶罐,两罐水只有她和陆则两个人,省着些倒是还能再支撑几天。

  可是像林穗穗这样有所准备的,在这流民营里毕竟是少数。大半人,几乎都是毫无准备的走进这场灾难之中的。

  负责护送他们往北走的军士倒是一直在说,只需要再坚持两天就能有转机,可是因为这话已经说了太多次,早已经没有了什么说服力。

  可是碍于之前裴乾的震慑,现在流民营大半都是敢怒不敢言。虽然看上去还是一团和气,可是暗地里早已经是翻涌沸腾,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了!

  这几天晚上休息的时候,陆则总是带着林穗穗选择稍微靠边一些的位置,手边也总是放着那根他之前在路上寻到的,用起来颇为顺手的长棍。

  “这两天怕是会出事。”陆则护着林穗穗,低低的凑在她的耳畔嘱咐:“那些人不敢对兵士动手,但是同行的同伴,他们动起手来可是不会客气。”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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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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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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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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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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