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舔了舔已经结冰的嘴唇,有些苦涩。茫茫横断山脉,云缭雾绕,林海之间,白茫茫一片,时间久了产生了几次雪盲……差点从悬崖绝壁下摔落。
我走的很累,几乎没什么路可走,胡乱穿行,一直爬着。
途中遇到了一些野兽,野猪,狗熊,獾猪等,它们雄踞一方,等待着猎物的出现,见到我,没有一只野兽敢出来,退回到洞中匍匐。
森林尽头,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赤地,其间一座座石堆隆起,被雪掩盖,宛若一座座新坟,撒了新纸冥币。
地上偶尔有一两堆枯骨,这就是传说中青木崖鬼族,不,应该是横断山脉鬼族的尸骨,鬼族为了不暴露,死在野外的族人尸骨肯定要收回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尸骨居然没有收回。
鬼族的尸骨随着深入而增多,一具具枯骨倒在雪地里,雪花落在一张张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鬼脸上,勾勒生前容颜。
茫茫白雪地里开着一朵朵不知名的花,无比绚烂,和那一张张鬼脸映衬,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地上一双脚印延伸向远方,最后消失在悬崖前。
悬崖上,一条红绫下垂,磅礴大气,在雪中不沾一片雪花,飘在树木之上,笼罩一方世界。
我到目的地了。
那条红绫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和李丹有关系么?
“你终究还是成帝了,不过你同样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一道悠悠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我认识这个人,不死的范家大小姐,在我未成道时给我下了轮回蛊……
“他不仅成帝了,更是宗师级别的大成判官,我们奈何不得他啊。”不是人的周家老太婆从地下钻了出来,抖去一身白雪,看不清身影,容颜。
“那就让他去吧。”范家大小姐说,“我死在他手上几次了,仇恨也该解了。何况大帝该不屑于和我们计较了。”
我没有理会这两个人,一个是不死的,一个不是人,根本没必要计较。
我踏着白雪,一步步前行,到了红绫前,伸手一把扯了下来随手扔进了茫茫林海中。一个黑色洞出现在悬崖上,我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脚印的雪地,而后进入了横断山脉。
深处,并不黑暗,两侧都有长明灯,通明如昼。
尽头,有一个人,被很多铁链锁着。一边有一头雪白的猿,趴在一个被磨得光滑的石台上,正在打盹。
地上摆着两个石质盘子,一大一小。里面有食物残渣,虫子,死老鼠,一些腐烂的水果。
就在这个时候,从通道两侧的一些黑暗支路里跳出了一些雪白色的猴子,狗熊,老虎,狮子,拦住我的去路,对我咆哮不止,尽力阻止我前进。
“乱古,彝族大帝让你们保护他?”我看出了一些端倪,淡淡地说。他们两人知道的很多,和韩翎皓一样,可是后者,却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有着太多太多的限制,这天地不容他。
“我,是大成判官,他的儿子。”我指着被铁链锁着的那个人,淡淡地说。
它们让开了路。雪白的猿也醒了,看着我吼了一声,似乎是怪罪我来得太迟。
我瞬移过去,摸着雪猿的头,他很乖顺,一动不动,眼中有些委屈。
“好了,别委屈了。以后你就可以回归大自然了。”我坐在光滑的石台上,抚摸着它冰冷丝滑的毛发,安慰它。
“爸爸,我来看你了。”我起身单手扯断了那些铁链,带着昏睡的父亲闯出山洞,立身在茫茫雪原上。
身后,那些动物就一股脑全跑了出来,仰望着半空中的我和父亲。
“小峰,你,终究还是成了判官。”父亲从迷糊中醒来,状态似乎很不错。“二弟,看来你走了,是哥对不起你啊。”
天空中,一片阴霾,灰蒙蒙的。
父亲的痛,我懂……我的痛,也懂。知子莫如父,知父莫如子。
“你敌人天齐仁圣大帝呢?”
“埋骨月球了。”我有些苦涩,他虽然处处敌对我,想要我的命,毕竟血浓于水……提到他死亡,心里照样免不了一阵阵触动。
“这就是判官一脉的宿命,老天爷我白家阴阳判官一脉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为何要这样子对我们一家啊。”父亲抓着头发咆哮,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父亲咆哮……他是大成判官,但未曾证道成帝,和我有着很大的区别,差距。
我开始讲述我这些年的经历,把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父亲,把判官一脉源自北斗判官一族也给讲了,听到这里父亲叹了一口气!
“判官一脉,你知道宿命到底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回地面吧。我想在那里告诉你。”
刚落到地面,我就后悔这么听话了,父亲在快速地衰老,头发花白,胡子眉毛蹭蹭地冒出来,都拖在地上了。皮肤在迅速干枯,一块块老人斑,不不,不是老人斑,是尸斑,一块块青褐色的尸斑布满父亲的身体。Χiυmъ.cοΜ
“爸。你不能死啊。”我撕心裂肺地吼着……
“我十八年前,离开你那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想死也不行了。”父亲苦涩地说。
“判官一脉的宿命么?”我说。
“判官,魂葬三千青山……天地为棺,……葬一世身,经万载红尘……”
就在这个时候,茫茫横断山脉间响起了无尽幽怨的声音,像一首首哀歌,葬曲。
父亲身体抽搐了一下,双脚瞪了几下:“你成帝了吗?”
还没来得及我说话,他就这样子坐化了……化作一块石头,被白雪覆盖,立在了横断山脉上。
我起身了,看了一眼那些很多很多的隆起石堆,被白雪覆盖了,不需要弄开,我知道那不是石堆,是我的祖祖辈辈,一代一代的判官,一代一代,相传。
判官一脉,不源自北斗,源自横断山脉。
白魇,从横断山脉下山,认识了一个叫洛玲儿的人,结婚,生下了我。我的祖父也叫白魇,奶奶也叫洛玲儿……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白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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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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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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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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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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