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刘述等人因反对王安石,被贬出京。
司马光是再三劝阻后,见反对无果,以及好友被贬,便递上辞呈,即便赵顼希望留司马光在朝中,平衡党争,但他仍旧拒绝,跑去洛阳写书了。
很快,富弼、文彦博、赵抃等保守派的骨干也都相继离开朝廷。
自那之后,两派再无回旋余地。
朝中只能存有一派。
但是在张斐的蝴蝶翅膀下,青苗法虽然还是颁布了,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只是变得相对比较复杂。
历史上,是保守派要阻止新法,既然阻止不了,那在司马光他们看来,继续留在朝中,就等于是助纣为虐,于是他们都选择离开。
而如今是二法相争。
目前还没有分出输赢,他们还是寄望于司法改革能够阻止新法。
再加上司马光也不可能抛下人家张斐,自己拍拍屁股溜了,他还在稳住保守派的骨干,让他们先别冲动,跑去跟王安石硬刚,咱们到底还没有输,还有机会将新法给压下去。
当元绛的奏章快马送到京城后,革新派和保守派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保守派这边,虽然支持元绛对账目的改革,就只记录大宗商品,其余归地方财政,但是他们对于将常平仓法、青苗法、均输法,以及盐法、军费全部合一的操作,而感到质疑。
这个权力真是太大了呀!
但是革新派是坚决支持元绛,他们认为这权力其实没有变多少,因为这些账目本也是归转运司统管的,只不过多出许多职权。
比如说还利,比如说放贷,又比如说贱买贵卖。
但这些不就是王安石的新法么。
如果将这些职权全部剥夺,那新法就没了呀!
这跟之前双方妥协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关键一点,如果不这么干,这些多出来的债务怎么办?
克扣、拖欠那么多军饷,你们之前是振振有词支持检察院,这债务就不还了吗?
还是想办法赖掉?
我们新法是在为检察院擦屁股啊!
你们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最终,保守派是真心没有争过,而且皇帝也是偏向王安石的,元绛的奏章是顺利通过。
将这部分职权,划入提举常平司,暂时由元绛负责。
“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王安石上得马车,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真是想不到会如此顺利,张三那小子的脑子真是好使。”
当初他在收到张斐的计划后,是狂喜不已,他觉得这个机构就是他梦想中的理财机构,拥有雄厚的本金,且职权是非常完善的,能够操作的空间,简直就是充满想象。
“等这里的事忙完之后,我一定要亲自去河中府看看。呵呵!”
他都迫不急地想去操作一番,实验一下自己的理财手段,说着说着,他见吕惠卿竟无动静,不禁道:“吉甫,你为何不做声?”
吕惠卿道:“恩师,虽然此番咱们大获成功,但是.但是我们准备已久的保甲法可能会因此夭折。”
王安石眉头一皱,“你指的是警署?”
吕惠卿点点头:“方才学生有意暗示,结果官家好像更倾向于扩张警署,而且这保甲法的部分职权与警署确实也重叠了。”
保甲法其实跟唐朝的府兵制有些像似,就是要训练民兵,因为根据王安石的观察,禁军战斗力是远不如边境的民兵。
他就想既然如此,就不如减少禁军,多训练民兵,一来可以减少军费,二来又能够提升战斗力。
从此可见,王安石想得都很美,任何一条新法条例,都是要一举两得。
但是怎么可能?
府兵制强大之处,在于人家唐朝地域辽阔,朝廷手中是有足够的田地,你宋朝多少官田,心里就没点逼数吗?
同时这个保甲法还要负责地方治安问题。
这个跟警署重合了,当时司马光就以此为由给反驳了,关键赵顼的态度,明显也偏向司马光。
司马光反驳,吕惠卿不在意,但是皇帝的态度,令他深感忧虑。
“言之有理!”
王安石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吕惠卿道:“学生以为,官家对于皇家警察非常青睐,这保甲法极有可能过不了,我们得藏着保甲法,绝不会拿出来议论,如果官家驳回保甲法,对于新法的打击,将是不可估量的,因为官家也许只是青睐于皇家警察,但在别人看来,可能会认为官家更倾向于司法改革。”
光凭“皇家警司”这四个字,就很难扭转赵顼的念头,再加上皇家警察目前来说,表现的非常出色,帮赵顼赚足人心,那么吕惠卿的担忧,就极有可能成为现实。
新法条例被皇帝驳回,这连王安石都承担不起,连连点头道:“你所忧甚是,暂时先别提保甲法,还有保马法,也暂时别说出去,且等到这一轮裁军尘埃落定之后,咱们再见机行事。”
王安石这么兴奋,可想而知,司马光得有多么郁闷。
政事堂。
“此感觉似曾相似啊!”
文彦博抚须言道。
富弼道:“你也感觉到了。”
文彦博忙道:“富公早有察觉?”
司马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似曾相识?”
文彦博道:“河中府发生的一切,你不觉得里面暗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吗?”
“熟悉的味道?”
司马光凝目思索半响,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张三。这与当初差役法执行之初,十分像似。”
富弼道:“也谈不上十分像似,只不过我们都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定是那臭小子干得,不会有错的。”
司马光咬着后牙槽道:“但凡让他参与,总会令我纠结的要命。他定与王介甫事先就商量好了,这就是一个阴谋。”
富弼道:“这可能是一个阴谋,他也有可能与王介甫暗中商量过,但不见得张三是在王介甫卖命。”
文彦博点点头道:“因为此事最大的获益者,不是王介甫,而是公检法。”
司马光完全没有在听,气得吹胡子瞪眼,嘴里念叨着:“是那小子干得,是那小子干得。”
虽然张斐不在身边,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富弼突然道:“君实啊!你也别怪他,他此去九死一生,能在河中府站稳脚跟,就已是非常不易,经此一事,以皇庭的威望,是能够压制住青苗法。”
司马光郁闷道:“富公有所不知,我恨就恨这一点,被蒙在鼓里,却又不能教训他一顿,这口恶气憋了很久了,不行,我得再写一封信给他,得夸夸他。”
此时此刻,张斐真心无暇顾忌自己的计划,有没有被司马光看破。
因为皇庭火了!
是彻底火了的那种。
前面几个案子,虽然赢得百姓的认可,但百姓还是不太敢来皇庭告状,因为大家就还是比较畏惧官府。
但是陈光一案,告得就是官府,并且检察院还在为大量的士兵申诉,追讨军饷。
百姓一看,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就如同做买卖一样,此时皇庭外面是门庭若市,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要进入皇庭的第一步步骤,不是敲鼓,而是寻找法援署写状纸。
可惜的是,外面的店铺都没有建好,法援署现在只能在一个简易的棚子下面办公。
此时棚前是人山人海。
“行了!你先回去吧。”
邱征文放下笔来,朝着面前的市民言道。
那市民又急急问道:“啥时候能开庭?”
邱征文道:“什么时候开庭,我也不知道,到时皇庭会按照门牌号送传票给你。”
“要是我不在家咋办?”
“呃这你不用担心,会送到你手里的。”
好不容易打发这个市民,邱征文不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偏头看向一旁的李敏,见他写得飞起,激情十足,小声问道:“李兄,你不觉得累吗?”
李敏嘿嘿道:“累是累了一点,但我在这也干不了多久,到时我还得去店里做事。”
邱征文这才明白过来,这么多人来争讼,当珥笔那不得赚疯了吗?心想,过不了多久,我也得店里干计税的活,也累不了几日,但是现在得招人了,不然的话,这人才都被他们给招去了。
念及至此,他微微瞄了眼李敏,正好李敏也看来,又同时回避对方。
想到一块去了。
皇庭,会议室。
叶祖恰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状纸,不禁吞咽一口,又向张斐道:“老师!这么多状纸,都都得开庭审理吗?”
张斐道:“首先,还是得看证据,如果证据足够,就必须开庭审理。”
叶祖恰道:“这些案子多半都涉及到钱物纠纷,不如直接判,岂不是要快许多。”
张斐没好气道:“我们皇庭追求的不是轻松,而是公正,看看我们皇庭的陈设,不就是为公开审理设计的么。”
蔡卞突然道:“但是这些状纸许多都是一面之词,证据还得去查问。”
“这就是庭警的作用。”
张斐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焦虑,直接上咱们这里告状的,肯定不是什么刑事案件,没有必要着急,也不期待一日就要做完,每天就正常做事,证据足够,就定开庭时期,而这就是我们今后的日常事务,习惯了就好。”Χiυmъ.cοΜ
“学生明白了。”
“三哥,苏小先生来了。”
李四突然出现在门前。
“你们先看着。”
来到湖边的小亭内。
“你们皇庭的买卖不错啊!”
苏辙见到张斐,不免打趣道。
张斐反问道:“你们检察院难道比较清闲吗?”
苏辙道:“倒也不清闲,有许多人上我们检察院告状,但没有达到我们检察院的起诉标准,故而我让他们直接上皇庭来告。”
“原来你们是帮凶啊!”张斐呵呵道。
“我们是帮凶,但你可是元凶。”苏辙微微笑道。
张斐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来。
这规矩就是张斐定的,检察院只负责刑事案件,以及特殊的民事案件。
一番调侃后,苏辙又道:“我今日过来,还是为了军饷一事。我们发现一些禁军士兵,浑水摸鱼,他们天天在军营里面混吃混喝,如今还跑来告状,追讨军饷。”
张斐文道:“可有证据?”
苏辙道:“我们只掌握了一两个士兵的证据,但是由于这人数太多,我们检察院也难以每个都调查清楚。可一想到我帮军营里面那些害群之马,向国家讨要军饷,我就感到很是不舒服。在这方面,你是高手,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张斐沉吟半响,道:“混吃混喝,检察院也只能以证据不足,不予理会,而不能反过来起诉他们,这不合规矩。”
苏辙道:“就算合规矩,我们也查不到太多,肯定会有大量的漏网之鱼。”
张斐点点头道:“如果抛开政治斗争不说,单说此案,这本应是转运司来进行辩诉时,一个很有利的条件,可惜转运司之前在鼓励那些士兵来告状。”
“是呀!这对转运司有利,他们是可以少支付赔偿。”
苏辙一怔,似乎想到什么,他皱眉思索半响,道:“我有办法了。”
张斐忙问道:“什么办法?”
苏辙道:“虽然转运司也是此案的始作俑者之一,但是我可去找王经略他们,王经略、郭宣抚使可与此案没有关系。而他们如今肯定也面临裁军的困扰,那么他们也可借此清除军中的害群之马,从而减轻这裁军的负担。”
“此计甚妙!”
张斐眼中一亮,道:“其实转运司方面也不太清楚军营里面的情况,但王经略和郭宣抚使是有权力调查具体情况。”
苏辙笑道:“另外,他们可以去找转运司联手,由转运司出面辩诉,他们也不用承担太多压力。”
张斐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苏辙突然道:“可是你们皇庭如今忙得过来吗?”
张斐笑道:“这又不是打仗,明天就得出兵,我们已经将诉讼期规定在半年,半年之内审完就行了,也不需要很着急,时日比较充裕。”
苏辙道:“半年未免也太久了一点吧。”
张斐笑呵呵道:“慢工出细活吗。”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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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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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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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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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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