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须公喜静,住在郊区。
虽是宜阳县官方二把手,府邸却不大。
董仲前来拜访之时,张维亲自开门相迎。
“仲先生,不知何事拜访?”
张维客气道,敬称‘先生’。
董仲本不敢接这一顶帽子,奈何张维对他的两首诗篇推崇备至,最终也只能由他了。
“双须公,在外你可万万不能这般叫了,要不然可是捧杀晚生啊!”
两人一同进府,董仲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张府不大,入门一条卵石小路,旁侧一凉亭一老树。
树旁,洗墨池红鲤数尾,莲花数朵,恰成一副优雅风景。
三个方向,三处大宅。
一为卧室,一为书房,一为客厅。
卧室后,连有几间小屋,有厨房、杂物间,亦有仆人居所。
“双须公,深居简出,晚生敬佩。”
董仲拱手称赞。
这郊区府宅,不说比董家那三进三出的大院,就连寻常大家的二进宅院都有所逊色。
堂堂县丞,能够如此,已算简居。
“老夫所求的是文道一途,居室此等外物,自不看重。”
张维轻笑答,将董仲迎到客厅坐下,自有仆人奉上差点。
董仲也不含糊,直入主题:“不怕双须公笑话,晚生此来,是想要让双须公替晚生引荐,好让晚生能与黄县令见上一面。”
“先生,想见黄通?”
张维皱眉,直言道:“恕老夫直言,黄通此人贪慕虚荣,一心只追求功名利禄,结识此人恐会影响了先生文念,百害无一利啊!”
“这黄通,看来还真是不堪。”
董仲暗道,连双须公与之共事,都直言提醒。
可见黄通为人,实属让人不齿。
“双须公误会了,晚生并非要结识黄县令,而是另有他事。”
董仲解释,将事情原委说出。
听他说完,张维一拍桌案:“什么!?你说你的两页首稿,现在还没有人送回!?这黄通,莫非真荒唐到连状元首稿都敢贪墨!?”
声音高昂,可见张维激动。
“先生,你与我走一遭,我要亲自问问!”
张维说着,主动向外走去。
“双须公莫要激动,许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去了县令府宅,先问清楚缘由也不迟。”xǐυmь.℃òm
董仲见状,连忙跟上,低声劝说:“双须公只需为我引荐便可,万不可冲动行事,若因此惹祸上身,晚生惭愧!”
先礼后兵,若黄通贪墨,他不会退让。
但对于张维,董仲印象不错,并不想将他也拉入这麻烦事。
“哼,他黄通不就仗着自己是萧通的小舅子?别人忌他三分,老夫可不忌他!”
张维冷哼:“若黄通真敢贪墨,老夫定为你讨回公道!”
言语中,道出了黄通朝廷中的靠山。
萧通,朝廷侍郎。
汉朝无九品制,可若以九品制论,堪比三四品大员!
只是,侍郎颇多。
若单单此官职,还不足以让董仲听名字,便能想起此人。
真正让他记忆尤深的,是萧通的父亲。
当朝丞相,萧河!
董仲没想到,这小小宜阳县县令,竟还能与丞相沾亲带故!
难怪,黄通敢如此肆无忌惮,贪婪无度!
“晚生不解,这黄通既是丞相亲属,怎的会在宜阳当县令?”
两人坐马车赶往县令府,董仲兴疑。
并非他看不起宜阳,只是宜阳在河南郡尚且是小县,放到全国,更是不足为道。
身为侍郎小舅,丞相亲属,怎也能在京都混个闲职吧?
毕竟丞相萧河,在大汉皇朝之中,可是大名鼎鼎的权相!
虽说不能一手遮天,但也相差无几!
其任人唯亲,早已坊间流传。
“呵呵,这黄通原先确实在京都混个闲职,可惜此人太贪,得罪了朝中一位权贵,所以被赶出了京都。”
张维冷笑道:“萧侍郎让他来宜阳当县令,未曾没有磨砺磨砺这位小舅子的心思。”
“可惜,此人烂泥扶不上墙,竟连状元才气首稿都敢贪墨,属实荒唐!”
说话间,这位双须公已是气得双眼圆瞪。
见此情形,董仲连忙劝说:“双须公,莫激动。这仅仅是晚生怀疑,并不能确定,万不能冲动行事。”
他都不明白了,这张维也一把年纪了,怎的比他还要冲动?
他起码懂得先礼后兵,张维这模样,感觉都要动手了!
下一秒,张维给出了答案:“哼!老夫亲自拜会,也才求了两页次稿,黄通那瘪三,有什么资格能贪墨两页首稿,闹呢!?”
咳咳……
这话一出,董仲险些哭笑不得,连连咳嗽掩饰尴尬。
敢情,双须公这么生气,是在眼红呢!
双须公嗜诗词如命,此传言不假!
……
宜阳,县令府。
相较于一进院落的张府,素来贪婪的黄通,他的院落截然相反。
县令府不但建在宜阳县最繁华的中心,更是占地广阔。
院内,四进四出。
中央大厅,更是黄通骄傲。
里面收藏无数,更有一张珍贵不凡的红线毯。
莫说小小宜阳县,就算河南郡也难以找出能和它媲美的宝贝。
冠绝河南郡,绝不为过!
这一日,黄县令脱了鞋,踩在这红线毯上。
感受着脚下触感,喝着暖好的美酒,吃着一块抵得上数两银子的珍贵冰糕,好不惬意。
那生活,羡煞旁人!
就在这时,一名仆人着急冲了进来:“老爷!老爷!”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黄通喝斥:“有什么事,慢慢说。”
仆人听闻,缓了口气:“老爷,县丞带着那位董家状元郎前来求见,恐怕是来问那两页首稿的。”
“哼,本官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区区董家少年郎罢了,何足畏惧?本官吞下的东西,何时有吐出来的道理?”
黄通冷哼,当年他要懂得吐出来,何至于被贬到宜阳?
只是,到了如今,他仍旧死性不改!
说话间,黄通忽然顿住了,眼神死死盯着仆人脚下。
仆人诧异,低头一看。
这一看,他懵了!
他的脚,还穿着鞋。
鞋子,踩在了红线毯上……
仆人骇然失色,连连求饶:“老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是太急了才会疏忽的!您看在我跟您这么多年的份上……”
话没说完,黄通已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别怕,本官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跟本官这么多年了,本官是不是次次都提醒你,做人不能慌慌张张?”
黄通笑容和蔼。
就在仆人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之际,他忽然双眼圆瞪,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
与此同时,黄通身上阴阳家的灰色文气涌动。
“老爷……饶命……”
黄通笑容依旧,只是这笑显得那么冷:“没事,下辈子注意就好。”
下一刻,神通彻底爆发!
阴阳家神通,颠倒阴阳!
气血翻腾,直冲脑门,仆人七窍流血而亡。
黄通一挥手,将仆人丢出厅外。
“来人,把这蠢奴才的尸体抬出去埋了。另外,领张维与那位董状元进来。别人登门拜访,可要好好招待才是。”
黄通虽喝令,但却不看门外一眼。
他只是蹲下身,拿出丝巾轻轻擦拭着红线毯上,仆人留下的灰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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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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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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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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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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