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瞻要订婚一事,如同大浪过海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冀州,仅一夜之间,就轰动了整个冀州城。
王/府内,往日里清雅肃穆的王/府今日处处张灯结彩,红绸彩缎从门前挂到了后院。府中的下人奴役们也穿上喜庆的衣裳,井然有序的忙碌着,都在为这场盛大的订婚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府外,数不清的百姓涌到西南王/府门前看热闹,那些早已收到请柬的士大夫,王公贵族,商贾小官早早的带着丰厚的礼品来到了西南王/府门前,都想着趁这次机会和西南王/府交好。
阿莽一早就得了崔岳清的命令站在府门前等候,他面带微笑,如一颗松柏一样笔直的站在王/府门前。他身后的大门敞开着,左右两侧整齐划一的站了三列门兵。足矣可见,崔岳清对这场婚事的重视。
阿莽目睹府门前依次有序的走过来几十驾马车,那些穿着锦袍的贵人携带妻女下了马车,他便上去接引,与相熟的人交谈几句,不相识的也会询问两句,他贯会送礼迎宾,左右逢源,来的人都感受到了阿莽的敬意。面上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喧嚣,一番简单的寒暄后,阿莽命人带着宾客先进府去。而他则留在府前继续接引。
王/府门客众多,往来的人自然不在少数,马车也是一驾接着一驾,阿莽见了便笑着迎合,可眸子却不住的向街道尽头张望,将军怎的还没有来?
忽然,一驾朴素无华的马车缓缓驶来,大壮驱赶着马车,远远就瞥见乌泱泱一群人都在盯着他看。
大壮没见过这种场面,手心里全是汗,若不是王阳今早千叮咛万嘱咐,他这会只怕已经绷不住弃车而逃了。
阿莽眯起双眸,仔细辨认着驾车之人,他横看竖看,认了半天,才认出是大壮。
是将军寨子里那个又高又壮还爱吃的少年!
阿莽不禁又往马车后面多看了一眼,看到王/府的车顶盖后,阿莽面上一喜,扭头就冲身侧的门兵道:“快去告知王爷,将军来了!”
“是!”
陈祝云刚下马车,就听到了阿莽的这句话。
他扭头看向街道尽头,见一驾寒酸,只有一匹马拉着的马车慢慢向这边驶来。
陈鹤瞥了一眼,惊奇道“王/府竟还有这般寒酸的人前来?”
陈祝云回眸看了父亲一眼,陈鹤身材臃肿,五官平平无甚出众之地。唯有一双三角眼中总是会透露出一股商人特有的狡黠之色。
他面上划过一丝嫌恶,撇撇嘴压低了嗓音叮嘱父亲:“爹,王/府门前无寒客,慎言。”
被儿子提醒,陈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附和道:“是,爹听你的。”
陈鹤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的几个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听说世子求娶的是个山匪之女啊,这来的人,不会就是那未来的世子妃吧?”
“啧,都说西南王世子桀骜不驯,眼高于顶,没成想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娶,偏要找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真是可笑。”
“看来这王/府的门槛并非高不可攀,还是什么人都能进的……”xǐυmь.℃òm
“……”
宾客们小声谈论着,目光都锁在了这驾寒酸的马车上。令人意外的是,这驾马车果然停在了王/府门前。
只见,大壮率先跳到了地上,许是紧张,险些摔倒在地。众人见状发出了嗤笑声,大壮脸一红,讪笑着挠起了头,这些自称贵族世家的人便笑得更加放肆了。
阿莽蹙起眉头,移目看向马车,只见一双枯槁老手掀开了马车帘,钟楼带着妻儿走下马车,宾客们一看见钟楼两人带着一个孩子,还穿着十分寒酸,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唯有阿莽眼前一亮,疾步迎了上去。
“钟老先生!您怎…”
阿莽走到钟楼跟前,扫视一圈又看向了钟楼和钟奶奶,他欲言又止,面色很是诧异。王爷只派了阿纪去接将军,并没有叫旁的啊。这钟楼怎不请自来了?
钟楼哈哈一笑,爽朗的笑声注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灼华订亲,怎能少得了我们?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丫头,算半个孙女了,小子,我这个当爷爷的来看孙女定亲没有问题吧?”
闻声,宾客们八卦好奇的心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原来是没有关系的爷爷。
有嘴巴欠一点的,低声又议论了起来。
“果然是小门小户,随便找个人都能做爷爷了。”
“哈哈哈……”
这话不偏不倚全落进了钟楼耳中,钟楼笑脸一僵,钟奶奶备感尴尬,阿莽侧眸扫了那人一眼,面上划过一丝厌恶。
他回眸咧嘴一笑,很是羞愧的低下了头:“钟老先生,是我们思虑不周。还请您和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语罢,阿莽抬起头半躬着腰很是恭敬的道“请。”
见此,刚刚非议钟楼的那人霎时没了声音,阿莽是崔岳清的贴身护卫兼王/府管家,能让他鞠躬恭请的可不是等闲人,在场的都是人精,立马噤声不敢再多言。
钟楼看出阿莽的意思,脸上的阴霾一下子一扫而空,他摸上胡须,笑眯眯的回答,“不急,等谢小子来了我们一起进。”
钟楼话音刚落,身侧的大壮就喊道“寨主来了!”
大壮一声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刚刚走下马车的谢威廉夫妇。
但见,谢威廉穿了一身玄青色的锦袍,上绣山鸟鱼虫,绣工堪称一绝。他头戴玉冠,面容俊朗,身板挺直,虽到不惑之年,可眉宇之间不见衰老之像,反而多了一份沉稳成熟之感。
再看他身侧温婉大方的幺娘。她梳着的发髻是较为大气的燕尾,斜插一支流苏步摇,珠钗少许。她穿着与谢威廉同色的玄青色襦裙,只不过外裳是釉色,两者相搭,配上她端庄大气的面庞,一股矜贵世家夫人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王阳,小小,周二狗,翠儿四人依次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四人乖巧的跟在谢威廉身后,昨夜,慕容雪告知他们灼华今日要订婚的事情。所以,五个人连夜赶回了凤凰寨,今日一大早便恳求谢威廉来王/府相看。
谢威廉也没有拒绝和怀疑,便带着五人来了。
“哇……”
小小三人凝望着气派无比的王/府发出了惊呼声,王阳却绷着脸没有吭声。
门口的宾客都看直了眼,纷纷疑惑,这是何人?怎从未见过?有人看着二人身后的马车和两侧护送的护卫,还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
阿莽见了谢威廉夫妇,飞快的向二人走了过去,钟楼牵着小儿子和钟奶奶紧随其后。
阿莽走了几步,迎上了谢威廉,扫了王阳四人一眼,笑着行了一礼。
“阿莽见过将军,夫人。”
“都说不要如此了。”谢威廉笑呵呵的抬起了阿莽的胳膊,负责去接引的阿纪走了过来在一旁笑道“将军,快进去吧。想必世子妃一定很想念你们。”
阿纪话音刚落,就听崔岳清在身后喊了一声。
“大哥!”
宾客们又是一震,扭头看去,只见一身华贵锦袍,气度逼人的崔岳清面露笑意,大步走到谢威廉跟前俯身行了一礼。
宾客们张大了嘴,探视和好奇的目光不住的在谢威廉夫妇身上扫来扫去,崔岳清在冀州向来是冷面无情的存在,何时对人这般尊敬了?
更叫他们吃惊的是,崔岳清看到钟楼后,面庞微惊,随后叫了一声“钟叔。”竟躬身行了大礼。
宾客们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是精彩,有人诧异,有人鄙夷,也有人好奇,这来的,究竟是何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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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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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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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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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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