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颜不好一直与他推来搡去,只得留下了簪子道:“好吧,待看过了小东西,我便教你一套剑法。”
“多谢雪颜姑娘。”燕惊尘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雪颜竟会认真答应下来,不由惊喜地向雪颜揖了一揖。
雪颜不客气地受了他一拜,道:“你为什么觉得喜欢哪个姑娘是无事生非?难道你像云夙一样,将来只想济世救人么?”
燕惊尘笑道:“我没有云公子那样的志向,只是看多了世间男女为一个情字牵牵绊绊、纠缠不休,心中倍感无趣罢了。”
雪颜道:“感情里哪能没有牵绊?心之所系,自然会为之牵挂。莫说男女情事,便是师徒之间、朋友之间,难道就没有牵绊吗?至于纠缠,我确曾见过纠缠到至死方休的感情,但也有些骄傲的男女,一旦感觉到被对方厌弃,便是如何痛苦,也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燕惊尘笑道:“雪颜姑娘于情之一字倒是深有体会。”
雪颜想到师父和冰魅,想到远方的朋友,坦然道:“我喜欢心有所牵,亦喜欢被人牵挂,那令我感觉到世间的温暖和美好。”
燕惊尘道:“但男女之爱不止有牵挂,更有责任与担当。我师父是起心动念说走就走的人,我受他多年熏染,既无法忍受感情里的牵绊,亦无法承担起感情里应有的责任。”
雪颜道:“黑皮原来也不喜欢这些,他觉得世间没有比清风明月和自由自在更好的东西。但后来小东西不理他时,他觉得这些东西全都没有了意义。”
“有情必有伤,有爱还生怨,无心则无碍,无情自无怖。”燕惊尘悠然笑道:“雪颜姑娘,若你知晓无情之好,大概就不会贪恋感情里那些微不足道的温暖了。”
雪颜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她见过自诩无情之人,一旦动了真心,往往爱得比谁都热烈执著。
燕惊尘将来会不会爱上哪个姑娘,知晓有情的好,那是命运的事,不是她几句话就能将他说服。
二人走进回风阁时,冰魅正懒洋洋地趴在窗下看书,瞧见二人进来,头也不曾抬一下。
燕惊尘记着雪颜的警告,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小东西,凌虚门下弟子燕惊尘特来造访——”
冰魅这才从书上抬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看了燕惊尘一眼,王者般慢悠悠点了个头。
燕惊尘上前笑道:“小东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无恙。”冰魅不带一丝情绪地道。
“春阳初暖,春花初绽,你不出去晒晒太阳、采些花玩儿么?”燕惊尘道。
“不去。”冰魅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书上。
“什么书这么有趣?”燕惊尘随手翻了下冰魅面前的书,见是一本兵法,不由佩服地大赞道:“小东西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居然看起这种书来。”
冰魅没说话,不耐烦地拿爪子按下了被燕惊尘翻起的地方。
雪颜怕燕惊尘尴尬,走过去顺了顺冰魅的毛道:“小东西,你继续读书,我们在院子里练剑,你若累了可以出去瞧瞧。”
“你拿的什么?”冰魅大概是闻到了雪颜手上的异香,盯着她的手问。
雪颜将手里未及收起的香檀木簪递在冰魅尖尖的鼻子前道:“凌虚子道长雕刻的香檀木簪,你闻闻——”
冰魅略略抽了下鼻子,漠然道:“味道不错。”
雪颜随手将木簪插在自己头上道:“等你将来化身为人,姐姐用这支簪子为你挽发好不好?”
冰魅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继续专注地看起了书。
初春的繇山,空气里依然带着丝丝寒意,但偶尔吹过的风里已有了几分暖。
雪颜在院中教燕惊尘剑法,发现燕惊尘果然是个少见的奇才,不但数遍便记会了动作,而且很快便掌握了剑法中的精髓。
黑皮偷懒,溜过来找冰魅玩耍时看见燕惊尘练剑,也不由拍手赞了几句,又谆谆告诫道:“世间有所谓一字之师者,姐姐既教了你剑术,以后你见了姐姐便该以师礼待之,不可有轻慢之意。”
燕惊尘笑道:“便是雪颜姑娘不教我剑术,我也绝不敢有半丝轻慢之意。”
黑皮道:“你以前对我和姐姐可不是这等态度。”
“以前?”燕惊尘茫然道:“以前我与雪颜姑娘见过面么?”
“你忘了……”
“黑皮!”雪颜打断了黑皮的话道:“小东西看书已有一会儿,你带它出去晒晒太阳,采些花回来,不要总在这里废话。”
“我这不是为了姐姐好么……”黑皮唠叨着进了回风阁。
燕惊尘仍自不解地追问道:“雪颜姑娘,你在山下时也说见过我,咱们究竟在哪里见过?为何我竟不记得?”
“我见过你,你并不曾见过我。”雪颜随口答了一句,懒得细说前事。
燕惊尘见雪颜神色中似有不耐之意,遂转移了话题道:“我们往常来时,总是苏公子下山迎接。今次来时,却由雪颜姑娘亲自带着一众繇山弟子前去迎候。雪颜姑娘,你们是不是错把我们当成了别的重要的客人?”
雪颜也不瞒他,道:“啸风师兄前几日写信,说最近会带着两个孩儿回来。”
“原来是名动天下的虎英雄要来——”燕惊尘惊喜地道:“如此,我一定要说服师父在繇山多留一段日子,务必与这位大英雄见个面再走。”
见他这样仰慕啸风师兄,雪颜心中甚是欢喜,说话的声音也不觉柔和了许多,道:“啸风师兄为人豪爽大气,你见了他一定不会失望。”
“繇山弟子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人失望。”燕惊尘笑道:“我师父常说神君教徒有方,繇山弟子个个聪明忠厚、胸怀大志,不像别的门派,多有勾心斗角、小肚鸡肠的弟子扰得派中乌烟瘴气。”
“你说的是哪门哪派?”雪颜好奇地道:“大家同在一处学艺修行,有什么可争可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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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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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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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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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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