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朱砂在雪颜和云夙的暗示下转了口风道:“你既已认定了瑞儿是狐妖,方才为何又说她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呢?”
“因为那瑞儿姑娘昨夜在狱中自杀了——”骆丹青半是痛悔半是惋惜地道:“若是狐妖自杀,死后必定要露出原形,而那瑞儿死后仍是一个人的模样……三位,你们怎么了?”
雪颜、云夙、朱砂全都变了脸色,尤其是朱砂的脸变得一片死灰。
“自杀了?她居然……居然自杀了……”朱砂喃喃道:“都是我们害死了她……”
“朱姑娘何出此言?”骆丹青道:“虽然我是依照你们的提示将她捉进了监牢,但若不是我……不是我强行逼供,她大概不至如此……”
“你……强行逼供?”朱砂瞪着骆丹青道:“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你居然对一个弱女子强行逼供?”
“在下知道错了。”骆丹青愧疚地道:“但事已至此,瑞儿不是狐妖之事万不能让郡中百姓知道,尤其不能让南宫家的人知道……”
“你做了错事,不思向百姓和南宫家道歉,竟然还要瞒天过海?”朱砂一半鄙夷一半不可置信地道。
“非是在下不愿道歉——”骆丹青道:“若是瑞儿还活着,在下便是向南宫府磕头谢罪亦无妨。然瑞儿已经死去,此事已然无可挽回。道歉有什么用?南宫皓轩会原谅在下吗?在下此时出面道歉,除了徒然引起百姓对官府的不信任,并无丝毫益处。”
“你想将错就错?”朱砂秀眉结成一团道:“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在下余生可能都会活在悔恨之中。”骆丹青道:“但为了父亲和官府的声誉,在下不能去道这个歉!”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砂道:“是想叫我们帮你隐瞒么?我们恐怕做不到。”
“在下知道——”骆丹青不动声色地道:“雪颜姑娘与朱姑娘此前曾在南宫府住过两天,不会不认识瑞儿姑娘……”
“骆公子——”雪颜打断了骆丹青的话道:“朱砂说话做事向来不知轻重,你不必与她商议。关于此事我们一定会帮你隐瞒,不会叫你父亲和官府的声誉受损。”
“多谢雪颜姑娘。”骆丹青拱手向雪颜深深揖了一揖道:“在下与家父会永远记得姑娘的恩典,他日姑娘但有所命,在下一定不辞劳苦……”
“骆公子不是外人,客气的话不必说。”雪颜心中痛楚,不愿听这些客套话,直截了当地道:“真正的凶手我们已经捉住,从此以后,会安郡年轻男子夜里大可放心外出。”
“真正的凶手已经捉住?”骆丹青朝三人身后打量了一眼道:“不知那真正的凶手现在何处?”
“把凶手给他——”雪颜朝云夙命令道。
云夙自袖里取出蛇尸,抖一抖恢复了原来大小,双手捧着呈在骆丹青面前道:“这就是真正的凶手,可惜被我们失手打死,还望骆公子莫怪。”
骆丹青骇了一跳,惊声道:“原来害人的竟是一条蛇妖……可我们前番调查此案时,分明发现被害男子脖子上的牙印像是狐妖所留。”
云夙道:“这蛇妖害人时我们瞧得清清楚楚,骆公子不必有所怀疑。”
“在下不敢……”骆丹青将马儿牵近,请云夙把七尺多长的大蛇放在马背上,又解下身上斗篷将大蛇包裹了个严严实实道:“在下这就去将蛇尸悄悄放于监牢之中,再叫牢子无意间发现南宫府那位姑娘的尸体变成了蛇尸。”
“此计甚好。”雪颜道:“既然真凶已经被捉住,骆公子且慢慢善后,我们就此告辞——”
“几位何必忙着回去?”骆丹青挽留道:“会安郡虽算不得繁华富庶之地,然几位捉妖有功,总须吃了庆功宴再走。”
“不必了。”雪颜道:“都是我们查案不力,致使瑞儿姑娘枉死狱中,我们心中愧悔无及,哪有颜面再吃什么庆功宴?骆公子若是觉得对不住我们,不如帮我们做件事。”
“雪颜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骆丹青俯身拱手道。
“请骆公子帮我们救出监牢里那名谋杀亲夫的女子——”雪颜道:“依照我们妖族的律法,她并无罪责。此事我们不知便罢,既已知晓,总不忍再叫无辜之人冤死狱中。”
“此事在下必当竭尽所能……不,在下一定替诸位办到。”骆丹青道:“待那女子出狱后,在下会告诉她,是繇山弟子救了她的命。”
雪颜点了点头道:“如此多谢骆公子。”
“诸位对会安郡恩深义重,这个谢字在下如何敢当?”骆丹青惶恐地道:“诸位若还有什么吩咐,在下父子愿随时效命。”
“没有了。”雪颜道:“只望你记住这次瑞儿姑娘的教训,以后遇事慎之又慎,莫要对犯人轻易动刑,更莫要仅凭想象去定案。”
“这几句话在下定会一辈子牢记在心。”骆丹青惭然道:“以后凡所有案件,哪怕看起来昭然所揭,在下也一定找到不容推翻的铁证再行定案。”
“你能如此最好。”雪颜道:“只是此后再多公正,亦无法弥补对瑞儿姑娘的不公,然事已至此,也只得罢了。”Χiυmъ.cοΜ
骆丹青愧疚得无言以对。
众人临去之际,云夙忽然顿住了步子道:“骆公子,我还有两件事要提醒你。”
“云公子请讲——”骆丹青恭敬地道。
云夙道:“第一件,我师姐师妹在南宫府两日之事,不必对任何人说起。”
“此事与此案无关,在下不是多嘴之人。”骆丹青道。
“第二件——”云夙道:“那南宫皓轩对瑞儿姑娘情深入骨,昨夜曾于街头冒充狐妖为她开脱,你最好派人对他密切注意,以防生出什么事端。”
“多谢云公子提醒。”骆丹青面上掠过一丝讶色,蹙紧了眉头道:“想不到南宫公子竟痴情若此……此事只怕有些难办……”
“有何难办之处?”云夙问道。
“在下会尽力而为,云公子无需费心。”骆丹青收起了面上愁容道。
“好,切记莫作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天道轮回,迟早必有报应。”云夙交待罢,飞身跃上云头,与雪颜、朱砂一起向繇山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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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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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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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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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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