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记得,翼云自称羽族守护神炽天帝座下圣女。”雪颜道:“羽族守护神座下的圣女怎么会化为怨灵?她又为何将人的精血灵气逼入你的体内,让你历千载而不老不死?”
“不要沾污‘圣女’这个名号,更不要沾污我们的守护神!”飞羽狂乱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些,对着雪颜叫道:“她那样的怪物哪里配称圣女?你们不要信她的话,她只是一个不知自重、愚蠢狭隘、自私透顶的女子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啸风道:“你不要激动,慢慢对我们说说从前之事。”
“你们先放了我!”飞羽扯动着手上脚上的铁链大吼道:“放了我!快放了我!”
被铁链锁住不知多少年,他原本已经麻木,此刻却突然再也无法忍受。
雪颜与啸风对视一眼,挥剑斩断了飞羽身上的铁链。长久的囚徒生活,早已将这男子折磨得虚弱不堪,他们不怕他脱逃。
随着铁链落地,飞羽举起手臂仰天长啸,啸声里似乎带着无尽的狂喜,又似乎带着无尽的愤怒、无尽的悲凉。
众人了解一个囚徒脱困后的激动,暂时都闭上了嘴,没有人去打扰他。
脚下却突然起了震颤,墨蓝的海水仿佛被飞羽的啸声推动般,汹涌着向四面八方扩散。
媚雅修为稍弱,被海水冲击得立足不稳,踉跄一步差点儿扑倒在地。雪颜、啸风急忙一左一右抓住了媚雅的手臂,冰魅、黑皮则关切地道:“小雅姐姐小心。”
与此同时,暗礁深处传来空洞而悲怆的回响:“飞羽……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无极海底……我说过,咱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不要理会那怪物,快走!”飞羽打了个寒颤,停止了长啸,不顾一切地向暗礁外冲去。
哗啦——
震荡的海水以千钧之力将飞羽挡了回来,飞羽无力地瘫坐在地。xǐυmь.℃òm
“放了我!你这个丑陋的怪物!”飞羽愤怒地咆哮。
“飞羽……从你说喜欢我那天起……我就没有打算过要和你分开……”怪物的声音空洞中透着说不出的凄凉:“虽然你违背了承诺……抛弃了我们的爱情……害得我……被族人折断双翅抛进大海……但是我……仍对你不离不弃……”
这几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媚雅气乎乎地向飞羽道:“原来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无情无义的小人罢了!”
“翼云!”飞羽没有理会媚雅,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在剧烈晃动的海水中勉强稳住身子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无辜!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喜欢的是炽天帝座下纯洁仁爱的圣女,不是你这个动了凡心、玷污了炽天帝与圣女之名的放荡女子!”
“我为谁动了凡心……我为谁玷污了炽天帝与圣女名号……”怪物的声音带着满腔恨意道:“飞羽……我为你不顾一切,为你抛弃所有……为你化作怨灵,为你手染鲜血……你完全看不到,听不到……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唉,原来又是一个傻女人。”黑皮这会儿不太怕了,将细长的身子盘在冰魅腿上感慨道:“不就是你喜欢他,他却不喜欢你吗?多大点儿子事,换一个人不就得了。”
“是谁在说话?”怪物的声音焦躁地道:“你懂得什么?爱上一个人……如何能够再改变?”
“如何就不能改变了呢?”黑皮振振有辞地道:“我觉得爱情这件事,总得两厢情愿。你再喜欢别人,别人不喜欢你也是白搭。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歪脖树……你想想是不是?”
“黑皮,你说得好有道理。”冰魅佩服地道:“我读了那么多书都没有看到这句话,也从来不曾听人说起过这句话,你好有学问。”
“嘿嘿,好说。”黑皮被冰魅夸得有点儿得意忘形。
飞羽却不满地对着雪颜的袖子狠狠瞪了一眼,有谁会喜欢被比做一棵歪脖树呢?
“你可曾爱上过一个人?”怪物丝毫没有被黑皮说服,怒气冲冲地道:“倘若你曾真心爱上过一个人,为他付出过所有,你大概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黑皮吐了吐信子,闭上了嘴。
它只不过是一条蛇而已,连另一条蛇都不曾爱上过,遑论去爱上什么人?
媚雅见黑皮无言以对,接过了怪物的话道:“我倒是爱上过一个人,但我不会为他付出所有。试问你把自己的全部给了他,你又留下什么让他去爱呢?难道爱上你的付出?不……付出只能换来感激,换不来真心的爱。何况大恩如大仇,当一个人承受太多却无以为报的时候,只好远远离开你,免得在你身边心中憋屈。”
雪颜觉得媚雅这几句话说得相当漂亮,比方才黑皮的话不知漂亮多少。她正待开口赞上一句,啸风已先她说道:“小雅,你果然聪明。这样的道理,不知多少人终其一生想不通、悟不透,你却天生知晓。”
“不是我聪明,是这世上很多人太蠢太笨。”媚雅谦虚地道:“而且我也不是天生知晓,是看到许多女子为男子要生要死,最后却落得青春耗尽被抛弃的命运,方才弄明白这个道理。”
“呜……”怪物忽然发出一声悲鸣,好像被触着了什么伤心事般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姐姐,她又哭了。”冰魅拿鼻子蹭了蹭雪颜的手腕道:“为什么她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总是在哭?”
“原来怨灵真的会哭耶。”黑皮没心没肺地道:“我先时以为怨灵都是些没有知觉的东西,今天才晓得怨灵居然也会伤心难过。”
“飞羽……”怪物没有理会冰魅黑皮,声音里带着酸楚的泪意道:“是不是我对你付出太多,给了你太大压力,才令你越来越讨厌我,越来越疏远我……”
“我不记得你对我付出过什么?”飞羽冷漠得近乎冷酷地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至于长老和族人对你所做的一切,本来就是你该当受到的惩罚!”
“你这样以为?……你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怪物哽咽道:“飞羽,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这是我爱了数千年的人的真心话吗?”
“你还想听到什么?”飞羽轻蔑而厌恶地道:“我是一个战士,自我投身军中那天起,便立志做一个最优秀、最伟大的战士。若非你自私的爱,也许我的梦想早已实现。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却使我沦落为羽族的罪人。你说你爱我,却叫我一日日在这幽暗的海底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说到这里,飞羽的声音变得无比怨毒,一字字道:“翼云——你的爱何等自私而狭隘!此生被你爱上,是我最大的不幸!此生遇上你,是我永远的噩梦!”
怪物没有再说话,震荡的海水忽然变得死一般平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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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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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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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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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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