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
“玉梨姑娘——”不等玉梨开口相询,雪颜已客客气气地道:“你这段时间待我甚是用心,我亦舍你不得。但我不过是个粗使下人,暂居崇明阁已是僭越本分,如今手伤既愈,又岂敢再偷懒叫你服侍?”
“可是……”
“玉梨——”白河公子温和的声音中透中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道:“小青鱼话已说得很清楚,你虽一番好心,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
“是……”玉梨心中纵有十万个不乐意,亦无法再说什么。当下,面上掠过一抹尴尬,眉梢眼底浮起一丝怨哀。
“公子,今晚是否传膳?树嬷嬷还在外面等着。”许是为了化解玉梨的尴尬,银衫再次问道。
“不用了。”白河公子摆了摆手:“本公子要即刻出去一趟,你们也一起回去吧。”言罢,向崇明阁大门外走去。
“公子——”雪颜急忙叫道:“小青鱼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能否答允?”
“你可是想见阿獭一面?”白河公子顿住了脚步,取出一块长方形的玉牌递给雪颜道:“白府之内,随你自由走动,你要去哪里便去哪里,无需再向本公子回报。”
“多谢公子!”雪颜又惊又喜,走过去接住玉牌,对白河公子谢了又谢。
早知白河公子如此好商量,或许她该早些提出去见阿獭。阿獭胆小懦弱,也不知在白府这段日子有没有被人欺负?
白河公子与银衫、玉梨离去后,夜幕已经轻笼院中海棠树,雪颜回房间披了件衣服,乘着夜色向下人居住的院落走去。
夜间无职的下人多居住在西南角一带,与崇明阁隔着不近的一段距离。雪颜一边慢慢行路,一边想着心事。
为什么白河公子待她这样好,好到令府中上等丫头又羡又嫉?
除了剑术学得快,她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银衫说:“青鱼姑娘天资聪颖,咱们比她不过又有什么?她是白府的人,想来总是公子的福气。”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府中需要特别聪明的下人吗?
洒扫庭院、劈柴挑水这些事,似乎只要勤快就够了。至于白河公子的日常起居,也好像从来不用人照顾。
那么,她的这份聪明究竟能够用在何处?
雪颜原不是喜欢花心思的人,如今身处陌生的魔界,又经历过重重危机后,强烈的不安全感令她不得不将所遇之事前思后想、一再琢磨。
到达下人居住的院落时,禄叔、添财正和另外几个下人在赌牌,添福和阿獭却在院中打水洗衣服。
看到雪颜,阿獭快活得不行,搓着湿漉漉的双手迎过来道:“小青鱼,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好生担心……”
“哈哈——”禄叔在旁接话道:“小青鱼,阿獭天天为你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你怎地现在才想起过来瞧他?是不是崇明阁里的日子太舒服,过得忘记了时间?”
“青鱼姑娘,禄叔喜欢开玩笑,你莫要理他。”添福也跟着阿獭走了过来道:“我知道你定然也像阿獭念着你一样念着阿獭,但府中禁止粗使下人随意走动,你今晚是如何过来的?公子令你离开崇明阁了吗?”
“没有。”雪颜举了举白河公子给的玉牌道:“公子说,白府之内随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无需向他回报。”
“公子的玉牌?”添福吃了一惊,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道:“公子怎会把这个给你?”
“什么?”正在赌牌的禄叔、添财和其他几个下人见到玉牌,忽然一阵手忙脚乱,匆匆收起牌局迎了过来道:“见过青鱼姑娘——”
雪颜来的路上,已从几个守夜下人处知道这块牌子在白府的份量,此时不过故意拿出来,叫院中诸人以后不敢随意差遣阿獭罢了。
但她却故意问道:“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们怎地突然对我如此客气?”
“小青鱼,你有所不知。”添福道:“公子随身玉牌,比狐管家和银衫姑娘带的牌子还要高上一等。公子把这牌子交给你,定然是对你极为信任、极为看重。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将你升作府中上等丫头。”
雪颜日日夜夜盼着离开魔界,哪里会稀罕在白府做什么上等丫头?当下只是微微一笑,收起玉牌道:“添福,许是你想多了。我说想要见见阿獭,公子只是懒得另外拿牌子给我,是以随手解下身上玉牌叫我用上一次罢了。”
“公子才不会这样懒。”添福摇头道:“你能入住崇明阁,便该知道公子对你有多么看重。何况,腊月二月九那夜,我本待求狐管家出面帮你解决黑熊之事,其时公子正和狐管家商量事情,闻言竟说会亲自帮你解决。你想,这是多大的恩典?若非对你特别看重,又怎会给你这样的恩典?”
“如此说来,公子待我确与别人有些不同。”雪颜满脸不解地道:“可是,为什么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添财半开玩笑地插嘴道:“若说你这尾鱼儿足够漂亮吧,倒还可以理解。偏偏又并非如此,真不晓得公子喜欢你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说?”雪颜尚未答话,阿獭已弯下了嘴角道:“小青鱼怎么就不漂亮了?我看小青鱼就很漂亮,只不过小青鱼漂亮得跟别人有些不一样而已。我想,公子一定是发现了小青鱼与众不同的美。”
听到阿獭的话,众人皆抽了抽嘴角,没有接话。
气氛一时颇为尴尬。
雪颜红了脸,不敢看众人的眼神,低眉道:“添财、阿獭……公子岂是好色之徒?你们休要乱开公子玩笑。”wWW.ΧìǔΜЬ.CǒΜ
“呵呵……”添福道:“小青鱼说得是……咱家公子岂会是好色之徒?小青鱼勤劳善良、性情随和,如果我是公子,一定也会看重小青鱼这样的女子。”
这回,众人倒是纷纷表示同意。
阿獭看着雪颜骄傲地道:“小青鱼不单勤劳善良、性情随和,而且还十分聪明。我想,小青鱼从前一定不是平常之人。”
“小青鱼从前不是一直同你在一起吗?”禄叔笑道:“你倒说说,小青鱼不平常在哪里?”
“你不晓得,现在的小青鱼并非……”
“阿獭!”雪颜赶忙打断了阿獭的话,扯住阿獭的衣袖道:“咱们久未见面,我有一些话要和你说,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阿獭不再与众人闲话,兴高采烈地道:“我也有许多话要对你说……禄叔,那些衣服我随后回来再洗好不好?”
“这个……衣服以后不用你洗了。”禄叔迅速瞥了雪颜一眼,对适才一起赌牌的另外两个下人道:“去,你们把剩下的衣服洗了。”
两人虽有些不情不愿,还是很快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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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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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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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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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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