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弘济夫人抓住凤霄双肩,指甲几乎掐进凤霄肉里,绝望从她的眼中一掠而过,她却很快闭上了双眼,拼命摇头道:“不,我不管!我只要能够再次见到生龙活虎的亭儿,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亭儿——”
说到这里,弘济夫人忽然眼睛一睁,猛地推开凤霄扑在锦亭身边道:“娘亲想再看看你,想再听你唤一声‘娘亲’……你听到了吗?你能不能张开眼睛看娘亲一眼,哪怕就一眼……从前娘亲总是骂你不好好练功,骂你不上进,从今往后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娘亲再也不管你不骂你了……”
听着弘济夫人悲痛欲绝的话,诸神与诸神裔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弘济仰天叹了口气,抹了抹纵横的老泪道:“罢了……神君,你将亭儿带走吧。只是带走之前,请务必查明杀害亭儿的凶手。”
昊天神君点了点头,悲悯而沉重的目光落在锦亭额间伤口上。
“是谁杀死了锦亭?”九曜天君皱紧了眉头,凌历的目光一一掠过众神裔的脸。
没有人承认。
紫阳圣尊也看了众神裔一眼,凝重中略含失望地道:“诸神在此,你们真以为杀了人可以逍遥法外吗?你们走到今天,每个人皆历经万劫千险、无尽磨难,我等只是不忍心叫你们数千年修行烟消云散罢了。倘若你们此时承认,念在你们有恩于诸神的份上,我等或许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若待稍后查出,必使杀人者形神俱灭、万劫不复!”
仍然没有人承认。
良久的沉默中,玉藻真君忽然拿扇柄敲了下离殊的头道:“好徒儿,锦亭不会是你杀的吧?”
“师父——”玉藻真君的声音很小,离殊却像听到一声惊雷般吓得跳了起来,急赤白脸地道:“弟子自幼受您教诲,哪里会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再说弟子昨日之前从未见过锦亭,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杀害于他?请师父明鉴,莫要使弟子蒙受不白之冤。”
“为师也觉得你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玉藻真君笑了一下,又觉得当着悲痛欲绝的弘济一家露出笑容很不厚道,赶忙恢复了严肃的神色道:“为师只是问问,你不必害怕。若是你做的,就及早承认。若不是,为师也就放心了。”
“师父放心,弟子时刻不敢忘记师父教诲,行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离殊松了口气道。
“那就好,毕竟为师有些舍不得你形神俱灭……”玉藻真君低声嘀咕道。
“太琴——”玉鼎真人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对木然站立的太琴道:“你昨夜几时入睡?入睡前做了些什么?”
“师父,弟子昨夜困倦已极,甫一进入房间便睡了过去,睡前并不曾做过什么。”太琴知道玉鼎真人在为自己担心,感激而坦然地解释道。
“扶摇,你呢?”九曜天君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师父,你难道还信不过弟子么?”扶摇脸色有些发白,声音里也带着一丝紧张。
看到扶摇与平日迥异的样子,九曜天君不由微微收了眸子,但他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那倒没有……你一向明辨是非、高洁自守,为师只是随口问问。”ωωω.χΙυΜЬ.Cǒm
“师父放心,弟子绝对没有杀人——”扶摇定了定神道:“但是弟子心里很难过,无论是哪个神裔杀死了锦亭,弟子心里都很难过。”
“为师明白。”九曜天君不易觉察地吐了口气,道:“为师也很为他难过。”
“师父——”欧阳寂和上前一步,对紫阳圣尊拱手一揖,恭声道:“既然无人承认,不如早些查明真凶,以免无辜者受到猜忌。”
“好——”紫阳圣尊仿佛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转对凤霄道:“凤霄姑娘,你与你哥哥昨夜何时分别?你可知你哥哥离开紫府神殿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谁?你哥哥与七神裔之间可曾有过什么过节?”
凤霄虽在悲痛之中,仍抹干了眼泪毫不犹豫地回道:“我记得很清楚,我与哥哥分别在辛时一刻。诸神裔安歇后,我哥哥说与雪颜姑娘有几句话说,便不曾跟我一起离开紫府神殿。亥时三刻,我曾到哥哥院子里问过,下人说哥哥仍未归来,我只当他与雪颜姑娘聊得投机,忘了时辰,便不曾在意。至于我哥哥与七神裔之间……”
说到这里,凤霄看了看雪颜,又看了看桑成,道:“我哥哥昨日曾不小心得罪过雪颜姑娘与桑成公子。”
“凤霄姑娘——”雪颜的眉毛轻轻跳了一下,赶忙道:“你哥哥并不曾得罪于我……他虽有些口无遮拦,但毕竟比我小了一千多岁,我岂会因几句言语与他计较?”
“既不曾计较,他的头发是被谁剪去的?”九宸天姬突然插嘴道:“发如首,不可损。你剪去他的头发,与砍掉他的脑袋何异?”
“天姬,别人并不会如你那般看重头发。”雪颜本不想与九宸天姬做言语上的争执,无奈事关清白,不得不辩解道:“头发在我们妖族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我剪去他的头发,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绝没有想要取他性命的意思。”
“我并没有说杀人的是你,你一脸紧张做什么?”九宸天姬斜睨雪颜,眼睛里隐约着一丝恶毒道:“你们妖族不知礼法,举世皆知,然而人族向来视发如命,有些人宁可丢掉性命也不肯损伤自己的头发,你难道不清楚吗?你剪去他头发的时候,有否想过他可能会因之难过得死掉?”
“只有最迂腐的人族才会视发如命,祖龙城作为三族会盟之城,千前年便已没有如此迂腐之人。”雪颜据理力争道:“天姬久居神寂之地,不知这些亦情有可原,但若说锦亭会因之难过得死掉,未免叫听者觉得可笑!”
“你说本天姬可笑?!”九宸天姬一下子提高了声音,眼中隐约的恶毒化作毫不掩饰的怨毒,上前一步怒声道:“本天姬堂堂神女,岂容你如此羞辱?今日若不对你施以惩戒,他日谁还将本天姬放在眼里!”
言罢,一道凌历的光线向雪颜脖子上绕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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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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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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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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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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