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策划的登岛战术显然是失败了。
这一战就让他损失了四千多人,其中战死者不到一千,至少有两千人死于混乱的抢船逃跑,剩下的接近两千人选择了投降。
周不疑看着狼狈逃窜的曹军,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万一之后曹军不敢登岛作战,那他们又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撤离,羊装被打败“逃”往南方呢?
“师......师叔。”
邓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路小跑回来,向周不疑禀报道:“战.....战场已经打扫干净了。”
沉晨和周不疑都是宋忠的学生,平时是以师兄弟相称。汉时也没有什么师兄弟之说,当时只有同门或者同窗的说法,没有特别严谨的师门关系。
后来沉晨自立门户,发扬沉学成为一代大儒,就规范了同门之间的称谓、礼仪、格式,这样更便于同门之间的抱团取暖。
学阀虽然听着不好听,但不管在任何时代,一个人努力做事永远都比不上一群目标相同的人一起奋斗。
沉晨对门下弟子提倡的是拥护国家统一,维护大汉民族的发展,保证百姓的生存和利益,削弱世家门阀的影响,努力建设起一个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衣穿的美好国度。
当他一个人去做的时候,遇到的阻力和困难自然是无尽的。
唯有建设起一支专业团队,才能有人来帮他一起来做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与事业。
现在周不疑已经成为了继诸葛亮、徐庶、庞统等人之后,又一个继承他思想的人,门下弟子又有邓艾、谢晖、单彝等优秀人才,总归有一天能实现他的愿景。
周不疑听到邓艾的汇报之后,微微点头,然后挥手间说道:“接下里几日曹军应该不会来进攻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师兄叮嘱我,必须要坚守二十日,到八月底才能撤离,吾决不能丢了鱼梁洲。”
“唯。”
邓艾肃然地拱手行礼,目光满是坚定。
而就在于禁与周不疑率先展开了初战的时候,远在关中的刘备,还在与曹操进行交战。
这次刘备出动的可不是武都那些招募来的乌合之众,而是关羽手底下的百战精锐,六万当初跟着他的老班底,加上一万賨人,一万骑兵,战兵总数达到八万。
由于战线拉得极长,光从汉中抽调的民夫就多达十二万之众,大军号称三十万,浩浩荡荡奔赴长安,抵达右扶风槐里以南。
此战对于刘备来说其实很不利,汉中距离长安只有不到三百公里,但其中有一大半是连绵起伏的山地,甚至道路直接就在悬崖上的栈道,运粮极其不便,且正直中秋雨季,阴雨不绝。
即便是历史上诸葛亮最成功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杀到了郿县以南的五丈原,距离槐里南面的甘亭尚有一百公里距离,因此在运粮、长途作战等客观因素上,刘备就先天不足。
不过哪怕是明知道此战对于他来说极为不利,刘备也要强行出征。因为在战略上哪怕此次战斗失败了,也不会丢了汉中,只要汉中不丢,那么其它损失就可忽略不计。
而南方战略成功了,他就能得到整个扬州和交州。
所以虽然庞统、徐庶、法正、贾诩等人都认为这一战胜算渺茫,刘备也必须要进攻长安,牵制曹操主力大军。
槐里县以南五十里甘亭,此地便是后西安市鄠邑区,古称鄠县,甘亭位置是在鄠县以西,中间有条小河名叫涝河,为后世鄠邑区涝峪河。
刘备大军就驻扎在涝河以西,曹操的军队则驻扎在涝河以东的鄠城。
双方之所以在这里交战,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此地正南为子午道,往五十里南面便是傥骆道,从汉中可以派几千人的小股部队出子午谷骚扰曹军侧翼。
二是此地一路往东可以直奔武关,往东北直奔长安,又可以羊装驰援南阳,也可以作势攻打长安,乃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
三则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离陈仓道和褒斜道最近,方便运粮,否则若是从其它地方,还要过渭水。
因此综合以上几点,出兵鄠县是最佳的选择。
曹操自然也明白这些,因此紧急从南阳撤兵回援关中,双方人马相差不大,而且俱是精锐之士,唯一的区别在于刘备粮道冗长,补给更加困难,不能久战。
此刻甘亭的刘备营寨,东西北三面皆是广袤无边的关中平原,南面则是巍峨高大的秦岭巨峰,有数条河流淌出,汇入北面渭水里。
刘备站在寨中高垒上观望,远处河对岸的曹军营寨正在不断调兵遣将,营内与鄠县城中不断有兵马来来回回,涝水并不大,但正直秦岭雨季,上游最近秋雨连绵,因而波涛滚滚,曹军正在下游搭建浮桥。wWW.ΧìǔΜЬ.CǒΜ
“大王。”
法正走到刘备身边,拱手向他行礼。
现在从汉中到鄠县沿线,刘备集团都是步步寨垒,到处是岗哨。
贾诩坐镇汉中负责粮草运输,庞统在五丈原汤峪乡一带为后方粮草中枢,徐庶魏延在邰亭,也就是后世周至县一带为后军,防止曹操断绝粮道。
刘备主力大军,麾下关羽、张飞、马超、庞德、张任、严颜、黄权、关平等人,从甘亭至后方邰亭连绵二十余里营寨。
此刻法正过来,向刘备说道:“曹操此番出战,必是想尽快与我们决战,从而在将我们击退之后,立即驰援南阳,大王应该坚守不出,任由他来挑衅,不做应对才是。”
“嗯。”
刘备深沉的目光看向东方,轻声道:“按理说,寡人是该这么做。”
“那为何......”
法正不解道:“大王要下令整顿兵马,午时出营呢?”
刘备不自觉摸了摸两鬓斑白的发丝,想起了今天早上照铜镜时的那苍老容颜,叹息道:“孝直,寡人六十岁了。自涿郡起兵,征战何止三十载?可是寡人却从未战胜过曹操,以至于国家崩坏,汉室社稷为贼子所持。”
法正就说道:“既然如此,那更应该坚守,孔明数日前来信至汉中,信中说孙权已经入彀,主力兵马尽入南郡,待黄忠大军出动,配合晓卿将其兵马歼灭,江东可得。”
“是啊。”
刘备长叹道:“可是正如我刚才所言,寡人输了一辈子,也逃了一辈子,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因为也许这一次后,寡人就再也见不到曹操了,若是斗了一辈子都没有胜过他,这人生,岂不是无趣的很?”
“额......”
法正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便拱手应道:“既是如此,请大王穿上王室冕服,登上战车,这一次,大王就应该居高临下,让曹操好好看看,大汉天下,依旧有大王这般擎天之柱屹立穹顶。”
“好。”
刘备重重地点头。
晌午过后,曹军从涝水北面的浮桥大规模过河。
刘备军并未拦截,因为关中平原一览无余,没有什么可以埋伏的地方,在对岸垒砌土山,隔着十几里就能看到刘备的军队。
所以直接出动的话,顶多是让曹军再撤回涝水北岸,于双方战事无益,何况曹军还可以从北面渭水渡河,万一曹军两面渡河,一面在这边牵制,另外一面自渭水而来,岂不是还要被曹军反埋伏?
并且刘备想要正面与曹操交战,除了粮草运输补给较为困难,不能久战以外,他认为无论在兵力、素质、装备、战力上,自己已经绝不落下风。
既然如此那双方对垒,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因此他毫不犹豫迎战。
在曹军距离南面刘备军营寨十多里处过河集结之后,刘备这边也开始动员全营士兵,出营寨开始列阵。
此战除了张飞马超一万骑兵向西北方邰亭去游弋,防止曹军骑兵趁机偷袭后方粮道之外,几乎主力出动,营寨内就只有一万多人留守,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出营。
曹操骑在战马上,他的面容也十分苍老,头发灰白相间,同样穿着魏王冕服,规格不如皇帝,但却是诸侯王服饰,按理来说属于僭越的行为。
然而他的权势在北方已经登顶,这个时期别说违背白马之盟当异姓王,就算是篡位当皇帝,估计也没什么阻碍了,因此无人能阻止他的僭越举动,就连刘备也只能指责,而动不了他分毫。
曹操的身后广袤平原,密密麻麻全是黑漆漆的曹军士兵,更北的地方还有大片骑兵奔腾,滚滚灰烟飘扬在空中,溅起无数尘土。
双方的距离很快在拉近,在距离刘备军营寨约六里的地方,两边的人马总算是相遇。
他们的东面约二里便是涝水,四面八方是辽阔的平原。
曾经这里也是肥沃的关中平原一部分,多年战乱,早就无人耕种,破败的村庄消弭,田野化为荒芜的土地,杂草丛生,成为野兔、野鹿等食草动物的乐土。
如果从高空俯瞰的话,就会看到双方人群相距一里有余,一字排开阵势,连绵数里,分为不知道多个方阵,遥相对峙。
阵型最中央前面,刘备的战车巍峨高大,他穿着诸侯王冕服,冕旒九串,仅次于天子十二旒。居高临下,俯视着远处战阵上的曹操,至少在今日,他在地位上已经与曹操平起平坐。
曹操看到这一幕,颇有些不高兴地对左右说道:“寡人未乘战车出来,竟使刘备这贩履小儿居于高位。”
许褚说道:“魏王且宽心,末将必直取刘备中阵,将那战车给魏王夺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大笑着抚须道:“刘备坐过的战车寡人要了做什么,你若是把刘备人头带来,寡人才会高兴。”
“曹操!”
就在此时,刘备战车缓缓向前行驶,他站在马车上放声大喊道:“可敢出来与故人叙旧?”
“哼。”
曹操看了眼远处,关羽持刀坐着赤兔马在侧保护,便拍马向前道:“有何不敢。”
两边很快靠近。
到了战阵中央,二人相距约六七丈远,关羽保护着刘备,许褚则保护着曹操。
曹操看着面容同样苍老的刘备,忽然不知道为何生了几分感慨。
当年的曹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曾经欣赏的人未来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对手。
哪怕他屡战屡败,哪怕他从未在自己手上讨到过便宜。
袁绍袁术吕布陶谦那些强敌没能拦住曹操的一往无前,那时被撵得东奔西走的刘备却挡在了他统一天下的脚步。
也许这就是人生。
时光的尽头不是你拥有了很大的权势,而是一个曾经你看不起,远不如你的人,最后却奋发前进,不仅追赶到了你的脚步,与你平起平坐,甚至还想要超过你。
世间的缘份就是这般奇妙,正如秦始皇穷尽一生也没有找到长生药,自己梦寐以求的关羽,在斩颜良之后,毅然决然离他而去回到刘备身边。
“云长。”
曹操看向关羽,不自觉说道:“你也老了许多了。”
“司空。”
关羽还是像从前那样称呼他,拱手说道:“人总会老,也会死。唯有不虚度一生,方为大丈夫。”
“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大笑道:“寡人这一生,倒是并未虚度。玄德,你当年不过是寡人帐下之将,屡次背叛朝廷,被寡人撵得如鸡犬尔,难道今日汝以为能战胜寡人吗?”
刘备站在车上,认真说道:“孟德当年的恩情备没齿难忘,但大汉是祖宗打下来的大汉,公想要据为己有,备不答应,备的先祖也不答应。承蒙当年恩庇,但我为孟德讨过袁术,征过吕布,云长也为孟德斩过颜良,这恩情已经还了,接下来,是该备夺回祖宗江山的时候了。”
“呵呵。”
曹操冷笑道:“汝无德之人,也敢妄称天数?当年汝怎么被吾打得四处狼狈逃窜的,今日也不过是重演当年罢了,你还是想想该怎么逃吧。”
“备这一次,绝不逃了!”
刘备肃然的目光看向他,坚定说道:“曹孟德,此战,一决胜负吧。”
说完之后,他毫不犹豫令车夫回去。
天地间,好像都因这掷地有声的话语,而闪过一丝雷鸣。
八月了。
秋风起了。
也快要下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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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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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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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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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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