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北风吹拂着长江江面,滚滚湘江由南往北注入云梦泽。
作为湘江、长江、资江、沅江等大量中大型河流的交汇处,云梦泽地域面积广,水域面积宽,江波浩瀚如烟淼,远望仿佛一片无穷无尽的海洋。
巴丘乡,汉时岳阳北面的东风湖、吉家湖、成鱼湖、毛家堰湖、芭蕉湖等地,此时还连接着云梦泽,唯有江岸边山岭不断。
在后世芭蕉湖南岸一处叫洪山的高山之上,修建了一处烽火瞭望塔。瞭望塔有一伍人驻守,伍长昨夜值班,在平旦末刻胡乱吃了些干粮之后,就与麾下的士兵交接,躺在他们搭的一个干草木棚里休息。
棚子里还烧着火,刚接班的两名士卒一個在瞭望塔上观望着远方,另外一个还在给那火堆添着柴火。平时的时候它可以加热点干粮和水,关键时候就有很大的用处。
“这天也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站在瞭望塔上的那名瞭望手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芭蕉湖北面的山坡,却因为天色的问题,什么都看不见。
下面烧火的那个士兵随口说了句:“笨啊,晚上看火,白天点烟,你就只需要看着那边火光就行,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瞭望手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可大江实在是太大了,别说火光,就算整个山都烧起来也看不到火光啊。”
“今天确实有很大雾。”
下面烧火的士兵就起来爬到了瞭望塔上去,皱起眉头道:“不过雾这么大,江东应该也不会来袭吧。”
“没人会在雾天行船。”
瞭望手耸耸肩,目光依旧在远处梭巡。
由于芭蕉湖与长江相连,所以沈晨在沿岸都布置了烽火台,以此随时来监控江面的情况。
只是今日雾色浓密,别说江面上,就连他们安置在其它地方的烽火台都看不清楚,夜晚点火,白天点烟的传递信息方式,也根本不能实行。
不过正因为雾色大,在常理上来说,船队也不可能行驶在水域极为复杂的江面,一不小心开到岸上,船队立即就会搁浅。
所以瞭望塔上的士兵们虽然还是认真地执行任务,但他们都认为江东的船队不太可能在这种天气行船。
“算了,我去上个大的。”
瞭望手从塔上下去,这些天一直待在这深山老林里,人都快憋疯了,只有上厕所的时候能在附近溜达溜达,也算是透透气。
刚上去的那名士兵接替了他,懒洋洋地说道:“小心点,附近山里有熊和老虎,别被叼走了。”
“簌簌簌簌簌簌!”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林子里就传出各种窸窸窣窣的响声。
瞭望手浑身一个激灵,忙眺目去看,就看到在约半里外的林中有十多只飞鸟划过白雾,翱翔飞上了天空,一时间埋怨道:“原来是鸟啊,吓我一跳。”
说话间他就已经爬到了瞭望塔下方,顺着右侧小山坡走了一百多米,钻进了小树林里。
而这一伍小队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们东面小山坡下方,刚才飞鸟划过白雾的地方,正有一些人悄无声息地向着山坡下靠近过来。
这些人注意到山坡上方周围的木头都被砍掉,由于瞭望塔的位置必须要醒目,且要在位置最高点,因此他们很容易就看到了那个隐藏在雾中的高塔,却尚未行动,只是远远眺望。
“塔上只有一个。”
带队的是个精壮汉子,体态魁梧有力,穿着粗布短衣,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山坡,这人正是吕蒙。
历史上吕蒙白衣渡江,派人将沿江江防的瞭望塔烽火台士兵全部俘虏,就是因为这些瞭望塔烽火台必须修建在沿江的至高点,没有什么隐蔽性,一眼就能看到,所以轻易被他们抓住。
此时吕蒙显然是打算故技重施,这些日子他们时常派人伪装成渔船沿江打探,记住了这些瞭望塔烽火台的位置,趁着今日大雾,一个一个地清理,为船队铺路。
在吕蒙身边的一名副将说道:“都尉,会不会都在那木棚里?之前的烽火台那些士兵都是随意住在野外,这处台子做了木棚,遮蔽了视野。”
“即便是做了木棚,正常来说也该有两人执戍才是。”
吕蒙想了想道:“沈晨素来纪律严明,之前的烽火台上警戒者必须有两个人,除非临时去出恭,否则不可能如此懈怠,我们再耐心等等,也许是出恭去了。”m.χIùmЬ.CǒM
“明白。”
副将点点头,向身后的士兵们往下按了按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静静地等待。
与此同时,巴丘乡沈晨军营内。
一大早将士们还未起来,营房的后厨就已经开始在生火做饭。
沈晨也起床。
他昨日看公文到午夜,到日出末时才苏醒,便披上了一层外衣,准备出去解手。
一拉开帐篷门帘,沈晨就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今天有大雾。
“何时起的雾?”
沈晨立即询问身边的值守的卫士。
卫士道:“回将军,应该就是今天早晨平旦前后的事情吧。”
“为什么不叫醒我?我不是说过,若是晚间起雾的话,就一定要通知我吗?”
沈晨皱起眉头。
卫士忙道:“可昨夜月明星稀,并未起雾,是早上起的,因天色太暗,刚开始看不清楚,直到雾浓时,想着早上很快就会散去,因此未敢禀报将军。”
“不管什么时候起雾,都要喊我,你们这一什人自去领五军棍,什长领十军棍,记住此次教训,明白了吗?”
沈晨厉声说道。
卫士心中一凛,连忙低头:“唯!”
“不过现在正是战时,军棍就先记着,若打仗时作战勇猛,就可以免除,还有重赏。”
沈晨拍了拍那卫士的肩膀说道:“去给苏都督传信,令他派一屯人马北上,沿江给烽火台的士兵们换防,他们在江岸边上驻扎了七八日了,带去的干粮只有十日,应该用得差不多,也该换回来了。”
“唯!”
卫士听到暂时不用打了,心中感激不已,忙不迭撒丫子带了几名手下往营寨北门的方向跑,准备去北面苏飞的营寨传信。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晨转身继续找地方解手方便去。
现在江东主力部队已经占据了沙羡、夏口、州陵等地,一副佯装要顺着汉江北上攻打宜城,偷袭刘备后方的架势。
但沈晨却清楚他们不会这么做。
因为他们敢这么做,沈晨就敢去抄了他们后路,只要把夏口打下来,断了江东水师后路,孙权就彻底崩盘了。
别看襄阳张允还有几万人,可一来都是乌合之众,二来他们也不可能放孙权进城,三来更不会给他们粮草。到时候没有后续补给,孙权面对刘备与沈晨的联合夹击,死路一条。
就算找曹操都没用。
除非曹操失心疯,不要北方了,把他那十多万大军全带来,否则的话,形势就会变成刘备主力部队在襄阳周边包围张允,沈晨在汉江以南断孙权后路,曹操顶多占据南阳,还打不进南郡和江夏,那时张允和孙权都得完蛋。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故意把夏口让出来,其实就是给孙权的一个陷阱,他要是真上当了,沈晨就得怀疑孙权的智商是不是负数了。
而且由于襄阳刘备压制着张允的形势,孙权哪里都打不了,北去襄阳,巴丘可以抄他们后路。攻打江陵,巴丘可以抄他们后路。南去荆南?那更不行,巴丘就在南去荆南的必经之路上。
所以不管去哪都会被扼守南北交通之便的巴丘给牵制,到了最后孙权一定还是会来进攻巴丘。
很快苏飞那边就得到了沈晨的命令,立即派了一屯人马北上去接替江防。
而洪山这边。
吕蒙已经等了三刻钟了。
什么都没等到。
原来那名士兵昨天睡觉的时候踢被子着凉了,拉肚子,每次刚拉完,还没回来,肚子就又闹腾,不得已在林子里又继续蹲坑。
见迟迟没有动静,吕蒙终于确信,可能是有人开小差了,一伍人,四个人在睡大觉,一个人在执勤。
“都尉,这沈晨手底下的兵看来也不都是纪律森严之辈,现在天都快亮了,雾也快散去了,咱们的船队可能已经要出发了,要是再不动手,可能会被察觉。”
副将看了眼天色,已经是食时三刻了,也就是早上八点钟,雾虽然还未完全散去,但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能见度和视野也更加清晰。
他们都是栖息在长江沿岸的老手,知道这种大冬天的雾一般往往在上午食时末刻到隅中末刻这段时间就会散去。
现在江东船队驻扎在赤壁乌林南面一带,离巴丘一百多里路。
按照他们平时逆行江水的船速,大概要三个时辰左右才能到巴丘,不过冬天长江沿岸刮的是北风,他们的行船方向是由北往南行驶,逆水顺风两个时辰应该足矣。
如果不能立即解决掉沿岸的烽火台的话,等到江东船队到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是隅中末刻的时候,大雾肯定散去,船队也会被发现。
吕蒙挑头看了眼天色,问道:“此地距离巴丘多远?距离赤壁又多远。”
“距离巴丘三四十里地,赤壁百余里。”
“还有多少个烽火台。”
“两个。”
副将答道。
秦长城的烽火台一般是五里到十里一个,而长江沿岸的烽火台要看山势。
所以有的时候一二里一个,有的时候四五里一个,甚至还有的时候十多里将近二十里才有一个,都没定数。
听到后面只有两个烽火台了,吕蒙挥挥手,说道:“上!要快!”
“上!”
副将立即猫着腰冲出了草丛,带着十多人,向着山坡上冲去。
不过他们的运气显然不太好。
本来他们的方向是在烽火台的后方,上面的士兵一直背对他们,看着江面。
但当副将靠近到不足十五丈的时候,那士兵忽然回头了。
本来这种情况在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可因天色问题,烽火台有火堆照明,他们可以利用雾与天色掩护,慢慢接近到旁边,然后突然袭击。
然而现在天色已经亮了,视野和能见度大涨,让那瞭望塔上的士兵隐约见到他们后方山坡下方,居然有模模糊糊十多个身影在靠近过来。
“舌......!”
敌字还未出口,一支冷箭就划破虚空,射在了那名士兵的脖子上。
士兵脑袋一歪,软软地倒在了瞭望塔里。
副将被惊住不敢动。
吕蒙收弓瞪了那副将一眼,低声道:“愣着做什么,快!”
“唯。”
副将忙不迭继续上去。
木棚里睡着的三名士兵昨夜值班,才睡下没多久,根本没有醒来。
很快就被副将带人上去砍杀,烽火台被占领。
“都尉,只有四个人。”
副将大骇。
吕蒙也吃了一惊,立即说道:“让士兵们散出去,搜!”
“唯。”
副将忙令手下去搜索。
他们带了二百多人,纷纷散出去。
很快过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人回报,在右边林子里发现了新鲜的米田共,却不见人影。
吕蒙立即知道事情败露了,咬牙道:“有个士兵逃走了,不能让他去报信,随我来,立即去强行突袭了最后的两座烽火台,一定要抢在那人前面!”
“唯。”
将士们连忙应允,跟随他去突袭二三十里外,剩下两座烽火台去了。
而同一时间。
位于赤壁一带的江东军营地,在江面的大雾散去不少之后,周瑜早就已经整顿好了队伍,准备启程。
鲁肃站在江面上,看着士兵们陆陆续续开始登船,对身边穿着红色披风,威风凛凛的周瑜轻声说道:“昨夜还是月明星稀,没想到今天早晨却是这般模样,让我们能够顺利拔除掉他们的烽火台。”
周瑜点点头道:“沈晨自以为占据巴丘,便有地利,却是不知道冬日北风凌厉,我们从江北的赤壁乘船南下,速度远超他想象,不出两个时辰,必能突袭巴丘,令他措手不及!”
鲁肃拱手说道:“那就祝公瑾得胜而归!”
“哈哈哈哈。”
周瑜豪放大笑道:“上天庇佑,赐下大雾,护我疾行!沈晨,此战,吾必让你葬身于江底!”
天地间,雾色更加稀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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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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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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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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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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