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也就是七月八日,他从陵阳出发,在确定了孙权已经逃跑之后,于泾湖与舒水的河道入口,进行从容布置。
首先是船队停靠在舒水右岸,也就是舒水东面,再派曲敢领一千士兵乘船北上,往泾水的方向去。
而他本人则率领剩余的三千人马,沿着舒水河边陆路,开始往南面的黟县方向移动。
由于最近东南丘陵的南方,也就是后世黄山市一带正在下小雨,道路泥泞湿滑,使得前行速度非常缓慢,再加上右岸丘陵无数,山高林密,路途遥远,让行程极为缓慢。
反倒是吕蒙和徐盛的部队比较快,因为当时云溪虽然不和舒水相连,可和另外一条叫做清溪的河水在后世石台县东南的位置交汇在一起。
这条河流的上游就是泾湖,所以吕蒙和徐盛兵分两路,一路走水路坐小船从清溪进入泾湖提前赶到了泾湖入口。
另外一路走陆路抵达舒水上游,开始从南往北走,从陆路往泾湖与舒水的入口方向去。
然后二人一南一北同时交互,吕蒙依旧坐小船走水路南下,徐盛则走陆路北上,在七月十三日二人就于五里亭相遇。
双方都没有看到沉晨的船只踪迹,于是断定沉晨没有进入舒水,回到了舒水与泾湖入口处。
事实上沉晨不仅在,而且还在远处的山坡上看到了吕蒙的船队。
只是当时山高林密,吕蒙完全不知道此时在他东面方向,正有人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将军!”
张南抬起头看了眼天色,指着远处隐藏在雾色中的山岭说道:“我刚才问过山越人向导,过了此处山岭,再往前走二十多里山路,就到乌岭了。”
沉晨眺望远方道:“嗯,长公子便在乌岭等我们,这一路上过来还真不容易,跋山涉水,每天只能走三十里山路。”
“是啊。”
张南笑着说道:“不过走山路虽然又累又慢,但将军这一招弃船走路,可把江东人骗惨了,想必他们应该都已经往北去泾县了吧。”
沉晨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曲敢走句水去了歙县,江东军追上我们还得数日时间,我们在歙县汇合,等跟刘磐将军接应的人马相遇之后,就自鄱水南下回南昌。”
“只是......”
张南有些犹豫地说道:“黄将军......”
“放心,只要张纮在我们手里,江东就只能拿黄将军来换。”
沉晨回过头看向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当中,有士兵正用轿子抬着张纮,跟着队伍前进。
张纮年纪比较大,每天走几十里山路肯定吃不消,所以只能用轮流抬轿的方式,勉强抬着他走。
当队伍即将过石岭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尖锐的哨声。
“敌袭!”
这是敌人来的警示。
山顶林木茂密,且远方舒水也被左右两岸的森林遮蔽,看不清楚情况。
张南对沉晨说道:“将军,肯定是江东军追来了。”
“来得好快啊。”
沉晨环顾四周,目光看向河岸边的一处丘陵山坡,指着它道:“让将士们去那处山坡上以弓箭御敌。”
“唯!”
张南立即行动。
三千多江夏水军大部队在前面石岭,身后还有小股斥候。
但斥候没有骑马,并且山高林密,也不能通过旗帜、狼烟等东西向前方主将报告,所以只能用哨子和号角。
用声音传递信息虽然快捷方便,可同样也会传递给后方的追兵,让追兵知道人在哪里。
此刻后方距离石岭大概四五里之外,水面上正漂浮着数百艘小船。
吕蒙就在一艘冒突船上。
舒水不比青水和泾水,它最窄的地方只有二三十米,宽的地方也不超过四五十米,属于一条中小型河流,下河靠近泾湖口岸会宽很多,有二三百米宽度,可越往上游越窄。
所以他们的大船进不来,只能用露挠、冒突、走舸、斥候、游艇、飞舟等小船,其中前三种船只能载二三十人,后三者最多载七八人。
并且由于逆流而上的关系,导致船只航行必须依靠人力划桨。
但即便如此,速度也比步行来得快很多。
从陵阳到石岭二百余里,沉晨他们走了七天,可吕蒙他们走水路十二个时辰昼夜不断地轮班换人划船,仅仅一天半的时间,他们就从泾湖与舒水口处追上了他们。
几乎是在听到连绵不绝哨声与号角的刹那,吕蒙就精神一振,立即高声说道:“敌人在前面,快追!”
“呜呜呜呜!”
连绵的号角声响起,数百艘小船上很多昨夜划船,白天还在休息的士兵连忙于睡梦中被叫醒,很多人合衣而睡,从露挠、冒突、走舸小船的船舱中匆忙忙跑出来。
与此同时沉晨也已经领着江夏水军在右岸埋伏,成片丘陵之上,离着河面约二三十丈距离,将士们纷纷潜伏,抽功搭箭。
水战主要作战武器就是弓箭,所以很多水军的水手往往也是优秀的弓箭手。
此刻数百艘战船浩浩荡荡向着前方袭来,无数江夏水师的士兵们严正以待,几乎是在敌人进入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后,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休!”
“放箭!”
箭簇如雨点般洒落,几乎覆盖了整个河面。
吕蒙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站在船头上看着箭雨,大声怒喝道:“避箭!”
同样是号角声音响动。
江东水师们纷纷躲入船舱内,或者竖起木板进行抵御。
对于水军来说,躲避以及抵抗箭支,几乎是很多人的本能反应,在号角声没有响起之前,无数士兵就已经提前进行了布置。
就听到“当当当当当当”的声音不断传来,数千支箭大部分都射在了船板、船顶、木板上。
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中箭落水,并未给江东水师造成多大麻烦。
同时后方的徐盛也已经下令船队开始靠岸,他们打算从右岸,也就是沉晨他们来的方向上陆地,对沉晨军后方发起进攻。
“两面包抄!”
沉晨惊叹于江东军的军事素养还真是过硬,即便是中伏也是临危不惧,而且还发起了反攻。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立即下令士兵们开始往石岭山头上方撤退。
同时派人收集石头,准备打一场防守战。
箭雨还在下,吕蒙下令顶着箭雨向岸边靠拢,此时密密麻麻的江东军举着盾牌下船抢占滩头,准备对他们的左手边,舒水右岸江夏水军占据的丘陵防线进行勐攻。
那片丘陵离地面很高,达二三十丈,也就是四到六十米的样子,而且森林茂密,对进攻方不利,对防守方同样不利。
因此沉晨开始带着士兵们迅速进行转移,向着更高的石岭上方撤离。
石岭越往上爬树木就越少,因为从半山腰开始这片山岭就是巨大的岩石,从山脚就能看到裸露在外的白色岩壁,且山顶巨石成林,岩石极多,因此才被当地山越人称之为石岭。
不过虽然往山上爬到处都是石块,但并不是悬崖峭壁,上方是一个斜坡,当地山越人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行,所以半个小时后,大军一路顺利地到达了山顶。
山顶离地面在百丈以上,隐约能看到后方山脚下的江东军已经占据了刚才他们防守的丘陵,正在追着他们往山顶上方攀爬。
而如果往南方看的话,还能够在澹澹的薄雾中看到青色的山岭虚影,那是乌岭,离石岭不足二十里。
“把石头都堆起来。”
“快快快!”
“这边这边,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准备!”
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将士们纷纷把大量石块垒砌在山顶附近。
山顶周围几乎已经没有了树木,下方至少二十丈可谓一览无余,虽然是个斜坡,可视野很好,已经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从出密林,顺着山道往上追击。
沉晨将环首刀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加入了垒砌石块的部队当中,几乎是在追兵出了密林之后,随着一声令下,滚滚石头开始往下砸。
“轰隆隆!”
吕蒙抬起头,只见无数二三十斤重的巨石伴随着滚滚雷霆般的声响,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带着无数尘土和石头砸在石头上的火星,宛若泛滥的洪水将他们淹没。
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来不及下任何命令,因为所有人的耳边只剩下轰隆隆的滚石声音,一颗巨石向着吕蒙袭来,他几乎是本能往旁边一扑。
他一躲倒霉的就是身后一名亲卫,那亲卫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整个人瞬间如遭重击,飞了起来,失去了知觉。
好险!
吕蒙躲在了一处山壁上翘起的反斜坡下,看到那名亲卫已经是脑瓜迸裂,死得不能再死,顿时心中一凛。
滚石还在往下砸,并且伴随着箭雨不断,将上山的江东军砸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见此情形,吕蒙也不得不选择往后撤退,同时派人从山侧绕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江东水军不再来送死,沉晨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便抓紧时间准备从南面下山。
等到山顶没了动静之后,吕蒙才再次下达追击的指令,但沉晨早就已经下到了南面山林里去了。
石岭虽然不大,可徐盛要想从左右两边绕过来花得时间更多,所以沉晨是不会和他们在石岭上耗时间,等着徐盛和吕蒙把整座山给包围起来。
见到沉晨如此狡猾,吕蒙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击。
双方一前一后,于丛林和山野当中追击。
好在沉晨有当地山越人帮忙,能够准确找到道路,所以一直比较平稳地穿梭于林中,吕蒙和徐盛反倒差点迷失在丛林里。
“呜呜呜”的号角声,“休休休”的口哨声,以及擂鼓、铜锣声音不绝于耳,完全靠声音提供方向。
“嗯?”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乌岭约十二里处的一个斥候点,一名士兵忽然竖起耳朵道:“好像有声音。”
“什么声音?”
另外一名斥候懒洋洋地道:“这个地方的山比攸县还多,豺狼虎豹无数,就算有声音可能也只是山里的野兽声音吧。”
“不对,是号角的声音,你们仔细听。”
那个听力最敏锐的士兵立即爬到一颗大树上,站在树顶上观望远方,过了片刻他低下头对众人说道:“真的有号角的声音,似乎是我们的人。”
“能分辨出意思吗?”
一名斥候小队长问道,他也确实听得模模湖湖的号角声音传来。
“好像是......”
斥候认真听了一会儿,倏地睁大了眼睛道:“敌袭!”
“敌袭?”
“敌袭!”
斥候小队总共五人,其余四人顿时像是睡醒了一样精神一抖,忙不迭开始拿起手中的号角吹奏起来。
片刻功夫,整个森林里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连绵如海水,向着四周泛滥开去。
“报!”
乌岭刘琦驻地。
此时他把营地安置在乌岭山腰,从山腰至山脚连绵数里,插满了刘表军旗帜,布满了大量营盘。
刘磐在南昌有两万多人马,此次听说刘琦也在,便立即亲自领军一万五千人顺着鄱水北上,深入东南丘陵腹地,攻克了始新,击退了黄盖的部队。
而又派部将黄忠,领八千人北上至黟县,接应刘琦。Χiυmъ.cοΜ
现在的情况是刘磐已经打败了黄盖,留守少许人马驻扎于浙江沿线,羊装要进攻钱唐,实则率领主力正在北上前往黟县的路上。
所以目前江夏军的动向很明了,沉晨领三千深入敌后的兵马正在撤往乌岭,乌岭有八千黄忠率领的刘磐军。
同时刘磐本人则还在浙江沿线,正在往黟县赶来。
乌岭营盘内,听到这连绵号角声音,刘琦立即对身边一个身高八尺,胡子花白的老将说道:“黄老将军,这必定是沉将军来了。”
这个老将便是黄忠,他今年刚好六十岁,眯着眼睛仔细听了片刻说道:“不对,这号角声音好像是敌袭。”
“莫非是沉将军还未到,敌人追兵已至?”
刘琦皱起眉头。
黄忠提起刀弓说道:“容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就已经走出帐篷。
一声令下,点齐三千人马,向着北面森林方向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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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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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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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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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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