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城墙般的无名古宅,伴随着一道巨大的声响,轰然倒塌下来。
而在数不清的砖块里,浓雾滚滚,旋即是细微的抽泣声,让人听到的刹那,似乎也对这抽泣声的主人感同身受,一股凄凉从心里升起。
不愿意相信的林凡又听了一遍,这才肯定,确实是来自鬼新娘的抽泣声。
“鬼新娘不是黑猫与鬼灵媒的对手?明明刚才还是游刃有余的,为什么……”
他不自主的紧握住方向盘,不知道为何,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虽然这只游荡在阴间深处的厉鬼多次让自己遇到危险,但相对的,也救了自己不少次。
而鬼新娘之所以会敌不过来袭的厉鬼,也是因为他在后面搞破坏,让这片灵异之地的根基受到了影响,继而影响到它的灵异力量,这是不可否定的。
更何况,黑猫也是为了追逐自己,才一路来到了这里。
是走,还是留……林凡看了眼不远处的出口,以灵异公交车的速度,不需要多少时间,即可离开这里。
哪怕鬼新娘落了下风,也还可以拖住不少的时间,足够他返回现实世界了。
可是这样的话,无疑是让鬼新娘白白送入黑猫和鬼灵媒,这两只红衣之口,到时候会催生出什么怪物,完全不敢想象。
毕竟红衣之间是可以互相吞噬的,这不属于鬼拼图的行列,而是通过血丝的转换,吞噬弱者的血丝,来壮大自身,鬼种便是红衣体系的表现之一。
正当林凡还在纠结的时候。
此时尘埃散去,呈现出一番无比破败的景象:
原本高大瑰丽的无名古宅,在无数厉鬼的摧毁下变成了一座荒凉的废墟。
一片断壁残垣里,飘着数不清的鬼火和厉鬼,而它们针对的对象,是一位模样凄惨的高大女人。
站在废墟当中,五官清秀温婉的鬼新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茫然,但是样子却是无比的凄惨。
只见在那一身血色长裙上,残留着千丝万缕的缝隙,而露在外面的一只手臂,此时也仅仅带着一层皮肉,挂在肩膀上,上面遍布着深邃的抓痕,还有类似啃咬般的伤口。
“滴答滴答……”
厉鬼的血非常灰暗。
在废墟深处汇聚成一片片暗红的血池,里面的血丝无时无刻不在尝试钻出,可是却被一只又一只原本属于无名古宅的厉鬼给挡住,此消彼长之下,没有任何办法。Χiυmъ.cοΜ
乍一看,鬼新娘身上的伤都来自于黑猫。
而作为黑猫主要目标的林凡,却是安稳的驾驭了第二只鬼种,没有受到任何的打扰。
可想而知,在他驾驭鬼种的这段时间里,鬼新娘替自己承受了多少次来自黑猫的灵异袭击。
“单方面是那只鬼灵媒的话,连造成有效的袭击都办不到,可是黑猫的出现,才是导致这种局面的关键。”林凡暗自分析着局势,眉头一紧。
要说不说,也是满巧合的。
无论是黑猫还是鬼灵媒,但凡今天来的是一只,都无法在鬼新娘手里讨得个好下场。
可偏偏黑猫缠住了鬼新娘的本体,而鬼灵媒恰好又是一只顶级红衣,可以克制当场的血丝。
“又是巧合?”
这个词汇让林凡恨得牙痒痒。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造型古朴的毛笔,恶狠狠的盯着它,想起了上次由狐尾笔自己主导写下的“剧本”。
而林凡不知道的是,当他盯着狐尾笔的时候,自己原本属于人类的眼眸,居然被一片血液给全部浸染,如同一只可怕的厉鬼,可以看穿一片迷雾。
“……”
握在手里的毛笔自身颤抖了起来,这一次连威胁都不需要,自己就软了下去,一副任君采摘的乖巧模样。
“这一次这么听话?难道说,是上次那番话的余温起了作用……”
望着无比温顺的毛笔,林凡刚准备脱口而出的说辞顿时烂在了心底。
不过他也没打算深究,先是看着挡在公交车前,独自对抗着黑猫与鬼灵媒的高大新娘,然后低着头,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呜呜呜……”
空灵的抽泣声响彻废墟。
还是一副茫然的眼神,鬼新娘刚打算举起手反击,可是另一条完好的手臂,也在黑猫孜孜不倦的袭击下,落得个一样的下场,孤零零的挂在一边。
这些由黑猫所造成的伤口,似乎不会因为“灵异不死不灭的定律”而自我修复。
但这不是说黑猫可怕到了,能够无视这个世界的基本定律。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黑猫每次造成伤口,都会舔舐自己的爪子,而上面的血液,正是无法修复的原因。
换句话说,鬼新娘的伤口不是没有自我修复,是全部进了黑猫的肚子里,灵异不死不灭的定论仍然没有被打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喵~”
趴在一处枯萎的花圃中,黑猫懒洋洋的抖着身上的发毛,舔了舔暗红的爪子。
当血月不再降临这座古宅后,于它而言的唯一威胁也不复存在,现在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如果不是这只傻傻的红衣,一定要挡在自己的前面,它早就杀死身后的那个活人,然后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去了,这种单方面的玩闹,过于无聊。
但一时不意味着永远。
黑猫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只红衣的灵异气息,在不断衰弱,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失去顶级红衣的本质,至于她最后的下场……
扬起猎食者残忍的微笑,黑猫血色的双眸里,少见的,露出了一抹贪婪。
状态不好的顶级红衣,仿佛一只迷失在黑夜里的飞蛾,就算它不啃上一口,终有一天,也会沦为其他厉鬼的口粮,倒不如现在便宜了自己。
至于在场的“帮手”……
黑猫瞥着不远处有些狼狈的鬼灵媒,又舔了舔舌头,是什么意思不用多说。
“呜呜呜……”
两只手臂连着皮肉挂在身上,鬼新娘抬着头,微微张开的双唇,发出无意识的抽泣。
可是这种级别的灵异袭击,以及无法对黑猫和鬼灵媒造成威胁,后者很轻松了用血丝抹去了。
随着力量一点点的消失,一身血染的长裙也褪去了原本让人惊艳的色彩,变得普普通通,破破烂烂。
差不多到时候了。
黑猫跳上一条断裂的台阶,远远盯着面色惨白的鬼新娘,知道是该结束这场游戏了。
“喵——”
它宛如一道黑夜里的魅影。
顿时消失在原本蹲坐着的台阶,出现出鬼新娘的脚边,望着那高大的身影,目光最后落在了心脏的位置。
紧接着。
黑猫纵身一跃。
“滴滴,滴滴——”
但与此同时。
一辆闪烁着暗淡车灯的公交车,正长鸣着笛声,竟然从鬼新娘的身后钻了出来!
“砰!”
躲闪不及的黑猫瞬间飞了出去。
而这辆乱入的公交车,也四平八稳的落在一边,来自驾驶座的车窗打开,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钻出头,对着黑猫飞出的方向,竖起一根中指,不屑道:
“畜生东西……”
“不是专门来找你爷爷的吗?劳资在这里,有本事上来干死我,看劳资开不开公交车创你就完了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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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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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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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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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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