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穿的衣服大多是付母采购的,好像也听其说过,是什么隔壁铺子独特的双层工艺,轻薄又保暖。但她从小就没把自己当个普通的女孩子,向来不在意衣着打扮,那时候又满心想的都是在六扇门做出成绩来,哪顾得上衣服不衣服的?
偶尔铺子里铁匠们的八卦,兰珍坊的老板应是赚了不少钱,却还守着那位置偏僻的小铺子,迟迟不肯搬到更繁华的地方去,似乎对旁边开着间乌烟瘴气的铁铺一点怨念都没有,真是奇怪。
现在付疏就知道为什么了,一个外门邪教在京城的窝点,哪有胆子搞得那么光明正大?
她之所以心急,是因为之前她虽然也参与了这个案子,但毕竟没和重明教正面对上,对方未必知道她在中间扮演的角色。
而今经过了诏狱门口那一战,只怕对方会想当然地觉得她与邵玦私交甚好,或者她在江南水患赈灾银失窃案中分量不轻,从而对她父母做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一路连轻功都用上了,付疏先是跑到了铁铺,环视一周发现付父不在,她眉头不由皱了皱,叫来铁匠问:“祥子哥,我爹呢?”
“老板啊,走了有一会了,没听说他要出去,应该是回家了吧!你回家看了吗?”祥子回答。
“还没。”付疏微微颔首:“谢谢祥子哥,我回家看看。”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眼隔壁的兰珍坊,已然关门落锁,心里不由一沉。
只耽搁这点功夫,身后的邵玦就已经追了上来,可见他也是尽了全力,看到付疏的神色后,他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对着兰珍坊问:“就是这?”
付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我回家看看。”
之前调查的时候,邵玦早就调查过她的信息,自然也知道旁边的铁铺就是付父开的,也完全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他在兰珍坊做了记号,很快就会有人来这封锁调查,锦衣卫的眼线遍布京城,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没什么好担心。
于是他直接道:“我跟你一起去。”
付疏没有推辞,她的功夫虽好,但重明教的手段同样诡谲莫测,有一个高手同行显然更放心。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付家,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看到家里的情景,付疏还是悲愤交加,眼睛都红了一片。
院子里的水缸倒了,水洒了满地,门口处有明显的拖拽痕迹,长长一条,看着都揪心。
屋子里更是混乱不堪,无论是付家父母住的主屋还是付疏的厢房,显然有人曾在里面翻找过什么,衣物细软散落满地,被褥也被掀得乱七八糟,香炉摔在地上,幸好里面没有明火,不然只怕整个房子都要付之一炬。
为了不暴露女儿的身份,付父付母刻意选了个离群索居的住所,没想到如今竟然便宜了歹人,导致二人被掳走都无人发现。
这样想着,付疏的心中更加自责了。
但她理智尚存,知道悲伤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是抬眸看向邵玦:“这里是不是也要搜查?”
看着她眼角通红却不得不保持冷静的模样,邵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过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等他来得及去细想,便再也捕捉不到了。
“没错。”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保证道:“我会让他们多加小心,尽量维持原本的样子。”
付疏点点头,语气郑重而真诚:“多谢。”
说罢,她只身向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邵玦放了束信号弹,在付家门前等候,很快便有手下前来调查。
他按照保证好的嘱咐他们几句,而后顿了顿,道:“跟着付疏,一旦她要出京,立刻禀报。”
“是。”
看了看时辰,还不晚,他要速速赶往皇宫递了牌子,在仪景帝的宣召下进了宫。
锦衣卫虽然是皇帝的耳目,但仪景帝获得消息的渠道远不止这一个,盯着锦衣卫的大有人在,甚至巴不得让他们失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上报圣听。
因此诏狱被劫要犯逃跑、锦衣卫还损兵折将的事刚一发生,仪景帝就知道了,只等着邵玦自己来认错认罚呢。
而邵玦也不愧是他最看好的年轻后生,这不就来了?
对方顺了自己的心意,仪景帝倒不急着降罪了,反而对着殿下的邵玦嘘寒问暖起来。
邵玦虽然不喜交际,却不代表他不会,相反的,他是个极会揣测人心尤其是皇帝心思的人。
他并不因仪景帝的和颜悦色而放松心态,反而更加谨慎恭谦,回了对方几句后就直接认罪,毫不回避问题地把自己的错误陈述出来,抱拳道:“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这种态度极大地取悦了仪景帝,他更是得意于自己看人的眼光和手下的臣服,装模作样道:“怀瑾啊,朕一向看好你,也知道你素来恪尽职守敦本务实,只是这有功要奖,有错也要罚,这次确实是你疏忽大意,损了朝堂威严,你可认?”
邵玦,字怀瑾,只是身居高位之后,能叫他字的人越来越少了。
他面上没有半分不甘愿,掷地有声地说:“微臣认。”
“既然如此,那就去领五十大板吧。”仪景帝轻飘飘地说。
所谓帝心难测,看你顺眼你便春风得意平步青云,厌恶你时打板子的话也说得像恩赐,没有半分怜惜。
邵玦显然早有心理准备,一脸平静地去挨了五十大板,任屁//股后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冷汗将头发都浸湿了,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挨完板子后,还缓缓走到殿前再次跪下,一字一句道:“微臣愿意将功赎罪。”
“哦?”仪景帝挑眉:“如何将功赎罪?”
邵玦道:“臣自请命去湘西,将要犯伏狰虞凤吟捉拿归案,铲除邪教,寻回赈灾银。”
民间教派大行其道本就不是仪景帝想看到的,他本就有意派邵玦去料理此事,既然对方主动请命,他自然不会拒绝:“你可想好了,现今的重明教可不是那么好管教的,若这次再失误,连朕都未必能压得住朝堂上的那帮老顽固。”
“臣有信心。”邵玦依旧沉稳:“若不成功,臣任凭他们处置。”
见他立下军令状,仪景帝心中才满意,面上却还装作为其担忧的模样,叮嘱半天才将他放出宫。
刚踏出宫门,邵玦紧绷的身体才敢松懈下来,腿一软,差点就站不住。
随身亲信连忙将其扶住,看着主子那比纸还白的脸色,不由道:“大人,您这又是何必?湘西山高水远,重明教势力盘根错节,您何苦把这担子揽在自个儿身上?万一……”
“没有万一。”邵玦语气带了几分虚弱:“即便不主动揽,这担子也会落到我头上。”
“无需多言,去准备吧。”
听闻此言,亲信倏地脊背发寒。
高处不胜寒,伴君如伴虎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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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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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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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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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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