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澜?是谁?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暗恋对象呢?”
“澜澜……”
冷斐然呢喃着这个名字,他全身几乎都被酒精麻痹了,唯有心,唯有这颗火热的,悸动的心,却仍然不受控地隐隐作痛。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为什么?我哪儿不如那个商霆强?他纵使千好万好,可他毕竟已经是个死人了啊!
思绪至此,冷斐然抓着酒杯的手颤得厉害,他垂着头狠狠攥着拳愤懑地敲击着桌子,泪水竟然不争气地流出眼眶。
这辈子,除了姐姐,他还没为任何一个女人哭过。就是母亲选择和父亲双双出家弃他们而去时,他都没掉一滴泪,眼里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
而今,他却为了顾听澜气得落泪,明明今年都二十八了,可到了喜欢的人面前,他好像就成了十八岁情窦初开的愣头青,传说中的情场海王,根本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澜澜……澜澜……我想你……”
女人见他这副醉相不禁冷笑。
什么蓝蓝绿绿的,今晚,你只能是我的。
“好啦冷少,不开心的事不要想了,你不是想要澜澜吗?你看我像不像澜澜?”
女人紧贴着冷斐然坐下,软若无骨的身段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烈焰红唇在他耳畔缠绵周旋,“今晚……你就把我当成澜澜,我陪你做点儿快乐的事,好好排解一下你心中的苦闷,好不好呢?”
冷斐然吃力地抬起冷白的眼睑,用力看着眼前妆容浓艳的女人。
她的眼睛确实和顾听澜很像,可澜澜从不会戴这种夸张的美瞳,更不会画这种烟熏妆。
而且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他的澜澜,身上永远是那种清新带着一丝丝水果香甜的味道,让人闻着恨不得狠狠地咬上一口。
于是瞬间,他恢复了一丝清新,冷冷地将女人推开。
“你不是她。给我滚远点儿……别缠着我!”
女人心里一慌,有点儿打了退堂鼓,毕竟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可是四大家族之一冷家的少爷,她这辈子都没接过这么大的单。
但,她又想起了白懿许诺给她的报酬,实在太过诱人。
于是女人狠狠咬牙,把心一横,竟一把扯下项链上的吊坠,将里面的药水神不知鬼不觉地倒入冷斐然的杯中。
这种事,她做过太多次,已经炉火纯青了。
“好嘛好嘛,我不知道冷少您心情不好,多有得罪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女人笑盈盈地离开了。
冷斐然左手撑着额头,苦闷地抽了口气,将杯中残余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几秒之后,他突然就觉得脑中浑浑噩噩,眼前金光一片,全身热得像好燃烧起来了一样。
“冷少……冷少?你是不是觉得……很热啊?”
忽然,他感到一双手臂从身后探过来,如媚惑的蛇一般,缓缓缠上他的脖颈。
*
翌日,慕轻棠早早醒来给顾听潮还有孩子们做早饭。
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愉悦地在厨房里兜兜转转地忙碌着,两名佣人在她身边帮她打下手,她还时不时和她们交谈几句,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真好啊,慕小姐回来了,翊园的空气都甜起来了。
慕轻棠正在认真地摊着溏心蛋,而这时,顾听潮已经不声不响地走进了厨房里。
两名佣人见二少爷过来,恭谨得刚要行礼,却被顾听潮手指竖在薄唇间,制止住了。
然后,他眼神示意她们出去。
两名佣人悄咪咪退下,慕轻棠完全沉静在烹饪里,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直到男人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猛地将她搂在怀里,她这才反应过来,轻呼了一声。
“啊,吓死我了……”
“怕什么,这个家,除了我,还谁敢这么抱着你?嗯?”顾听潮坏坏地笑着问。
“有呀,慕斯和君君。”慕轻棠熟练地翻蛋,故意气他。
“啧,他们不够高,哪儿有我的胸怀这么健硕这么有安全感?”顾听潮嗔怪地啧了一声,下巴在她肩上蹭了蹭。
老婆太瘦,有点儿硌呢。
不过慢慢会好的,他会慢慢把媳妇喂得……丰腴有致的。
“那可不一定喔。”
慕轻棠玩心大起,故意笑着打趣他,“等儿子们长大了,他们个子未必比你矮,胸肌未必比你小,长得未必就没你帅。到时候你这醋还不得吃上了天?”
“哈……轻棠,你气我!”
顾听潮将下巴放在慕轻棠颈窝上,拨开她鬓旁柔软的发丝,轻轻吻着她泛着轻红的耳尖,嗓音撩人心智,“昨晚那么疯狂,今早你竟然还起得来床?呵……看来我是没把你喂饱啊老婆。”
慕轻棠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唰地红到了清冷的锁骨处,呼吸一乱,连蛋都忘了翻面了,像个新婚小媳妇似地在男人怀里忸怩了一下。
“饱、饱了……不能再喂了,真的撑不住……”
“我觉得我老婆还可以,我觉得我还没满足你。”
顾听潮一双大手不安分地在她引人揉握的细腰上游弋,忽地他邪肆地勾唇,在她腰间软肉上轻轻掐一把,“再接再厉,今晚继续。”
“才不要,累着了第二天都没法陪儿子们玩儿了。”
慕轻棠抿了抿绯唇,脸颊更添娇羞红晕,“孩子们好不容易有一个假期,等假期过了两个孩子就是一年级新生了,到时候就没时间玩儿了。”
“说得也是,那今晚你不用动,我动。”顾听潮暗哑的嗓音被情欲浸透,撩得她浑身都酥麻。
“你……唉……”
在那方面,顾听潮一向精力旺盛。要不满足他,他会比他儿子慕斯都粘她粘个没完。
“大周末的,你也不上班,怎么还起来了呢?”慕轻棠柔声问。
“因为你醒,我就醒了。”
顾听潮揉了揉她的肩头,轻叹了口气,“本来呢,我想着今天我早点儿起来,给你和儿子们做早餐,给你们个小惊喜,结果论勤劳,我真是比不过你。”
“没有啊。以前你开集团会议的时候,起得也很早。”
“那又不是天天,只是偶尔而已。”
“可你睡得可够晚的,以前我记得你刚当上sg总裁那会儿经常熬鹰,有好几次我早晨找不到你,你竟然连衣服都没脱,趴在桌子上把一堆文件当枕头睡着了。”
慕轻棠每每想起顾听潮以前为了整个顾氏殚精竭虑的样子,又心疼地涌上酸楚,泪水悄悄湿润了眼眶。
别人,她不知道。
可她确实真心实意地心疼他,哪怕那时,这个男人并不爱他。
顾听潮听了这话,只觉巨大的懊悔与愧疚,在心灵深处排山倒海,倾覆而来。
他喉咙一哽,再度更用力地将她抱紧,恨不能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里,眼圈攀上灼热的红,“老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怎么啦?”慕轻棠诧异地挑眉。
“我又回想起以前的自己了,以前的我真的太混蛋了,真的太混蛋了……我直到现在,直到现在都无法原谅自己……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死一万遍都不足以赎罪。”顾听潮嗓音又涩又哑,带着些许泪意,呼吸都是潮湿的。
“听潮,我早就不恨你了。连我都不恨了,我希望你也能忘掉那段不开心的过去。”
慕轻棠温热的小手覆在他扣在自己腰际间的大手上,温柔的笑容让她看起来纯净如天使一般,“以后每一天,我们的日子都会是幸福的。我们都向前看,别回头,好不好?”
顾听潮用力点了点头,忍了又忍,才把泪水憋了回去。
他不能哭,在自己女人面前哭鼻子的男人看着太不靠谱了,他要坚强。
……
早餐时分,顾听澜并没有下楼来吃饭。
往往一提吃饭,她总是特别踊跃的那个,比慕斯都积极。
而就好像跟商量好了,顾董也没下来用餐,而是吩咐齐秘书过来,把早餐带到他的房间去。
于是餐厅里,就只剩下顾听潮和慕轻棠,还有小可爱慕斯。
“弟弟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慕轻棠揉了揉儿子的头顶关心地问。
“弟弟说他好困呢,想多睡一会儿,让我把饭带上去给他吃。妈咪你放心好惹,洛阿姨在楼上陪着他哩,弟弟没事哒,我摸了他的额头,凉凉哒!”慕宴斯伸手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
“到了吃饭的时间还是要按时吃饭的,你们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可以吃饭不准时的,知道吗?”
慕轻棠语气温厉了几分,“去叫君君下楼来吃,吃完再睡吧。”
“别了老婆,孩子还小爱打盹正常。而且这段日子孩子们一定累坏了,就让他睡吧。”顾听潮赶忙为儿子求情,态度温柔又透着卑微。
“老……婆?!”慕宴斯惊讶地眨了眨桃花眸,叼在嘴里的面包都掉了下来。
慕轻棠脸红:“…………”
顾听潮轻咳了两声,笑嘻嘻道:“慕斯,这是昵称,你别……”
“怎么可以只是昵称呢?顾叔叔?”
慕宴斯忽地将双眸弯成新月,“以后就这么叫妈咪吧,这个称呼我好喜欢!以后都不许再改啦!”
顾听潮心里一暖,冲小家伙wink了一下,父子俩就当着慕轻棠的面儿挤眉弄眼,搞得她哭笑不得。
好家伙,自己养的儿子,还没娶媳妇呢,就先把娘给忘了。
吃过了早饭,顾听潮带着儿子去后院喂羊驼,慕轻棠侧抽身去找顾听澜。
毕竟联姻不是小事,顾听澜又是那样不肯逆来顺受的性子,心里一定会很不好受。
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顾听澜的声音。
慕轻棠推门走了进来,竟看到她并没有消沉落寞,而是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一头如水的秀发,还找了瓶香水喷洒在颈间。
“嫂子?你来啦。”
她声音也很愉悦,听不出什么异样,“今天咱们不是要带两个小柔团子去公园看动物的嘛?我不得好好捯饬一番啊,哪儿有空吃饭,本来就起来晚了。”
“听澜,你气色还不赖。”慕轻棠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落在她肩上。
“嗯。还不错。”
“那就好了。”慕轻棠幽幽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是欲言又止。
“轻棠,我知道你为什么叹气,我没事儿,我一切都很好的。”
顾听澜笑得灿烂如花,“婚姻而已,我根本不在乎。在霆哥哥走后,我就觉得嫁给谁都一样了,反正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你不知道,当年我都想出家了,那段日子天天都吃素念经的,早就把红尘都看破了。”
“听澜……”慕轻棠听了这话,心里越发难受。
“如果我的婚姻,能够帮到爸爸和二哥一些什么,那这婚姻就是天赐良缘,我心里就开心。”
“听澜,你才二十二岁,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好的人……”
“我知道,但我不想遇到了。”顾听澜淡淡地笑着,“我这辈子,遇到霆哥哥一个,就够了。”
慕轻棠喉咙哽住,之前想的那些安慰的话,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顾听澜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好吗,不禁皱了皱眉心,“谁呀,这个号我不认识呢。挂掉!”
说完,她还真把电话给挂了。
结果几秒钟后,陌生号码又来了。
“哇靠好烦呀!谁啊这一大早的……”
“听澜,接吧。如果是打错了的不会再打给你的,这人这么坚持没准儿是你认识的人找你有急事呢?”慕轻棠说。
“唔……也是喔。”
顾听澜叹了口气,将电话接起,“喂,哪位?”
“……”
“喂喂喂,说话呀,不说话我可挂啦。”顾听澜心里其实挺烦的,语气也特别没耐心。
“你好,请问,你是顾听澜,顾三小姐吗?”
顾听澜猛地一怔,转而看向慕轻棠。
慕轻棠也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把温润如玉的声音,彬彬有礼,斯斯文文。
“啊……我是,请问你是……”
男人轻声一笑,“你好顾三小姐,我是韩惟的儿子,韩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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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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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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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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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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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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