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回去后,她就把缪宁的一切告诉了洛傲岚。
因为如果想帮缪宁报仇,傲岚是不可或缺的战友。
得知这一切后,洛傲岚久久在灵魂重击之下缓不过神来。她万万没想到向来温文尔雅,致力于医疗事业渴望救世济人,在慈善领域享有盛名的商震,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手黑心冷的男人。
商震,曾经是给她希望,亲手洗去她满手血污,让她可以大大方方走在光明之中的人。
她实在不敢相信,缪宁所描述的商震,和自己所了解的商总,是同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那时,商二少爷还活着的缘故吧。”
慕轻棠也深刻思考了一下骨子里有着残暴疯批属性的商震渐渐洗白了的理由。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那时商霆还活着。
商霆拯救了所有他能够拯救的人,却彻底将商震变成了一个残忍的恶魔。
难道善良,真的是原罪吗?
慕轻棠与洛傲岚小心翼翼地向书房重地走去。
“商总书房有密码,只有阿澄知道,连我都不知道。”
站在门口,慕轻棠犯了难。
她总不能把慕斯再找过来,让他帮忙黑开商震的书房吧?她儿子可不是工具人,而且她也不想当个这么没用的母亲。
“踏马哒,哎呀别管了,我直接找工具把门撬开吧!”
洛傲岚直接瞪红了眼,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草莽之气,“出事儿我担着,今天不管用什么方法,咱们必须进他的书房!”
慕轻棠抽了口寒气,一把攥住洛傲岚的手,“不行傲岚,不能草率行事!”
“轻棠,我不怕的!”
“可是我怕!”
慕轻棠红了眼稍,目光灼痛了洛傲岚的眼睛,“我很怕,傲岚……我真的很怕商震。他发起疯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洛傲岚眸光震颤,抿住了唇。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手下留情的人可能只有我和阿澄了吧。其他所有人,他们的性命,他们的安危,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慕轻棠深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如果我们潜入书房被发现,商震表面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暗里会不会对你下手……傲岚,我真的不敢保证,我真的不敢想!”
“商总……总不会杀了我的吧。”洛傲岚半开玩笑,被她攥住的手却在发凉,返潮。
“会!”慕轻棠狠抽了口气,“可能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我不敢想象!”
洛傲岚彻底笑不出来了。
“妈咪,洛阿姨,你们在做什么?”
背后,温软又沉稳的小奶音突然传来,刺中了慕轻棠和洛傲岚的脊背。
两人僵硬着回身,竟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小儿子慕宴君出现在了她们背后。
慕轻棠瞬间冒了一身冷汗,洛傲岚的表情也差点儿垮了。
“君、君君少爷……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
慕宴君双臂搂着商震送给他的玩具,嗓音沉定,目光无澜。
慕轻棠不禁暗送了口气,看来她们刚才的聊天,儿子是没有听见的。
“君君,妈咪……”
“妈咪,你是要进入爹地的书房吗?”慕宴君嗓音沉了几分,漂亮的大眼睛闪了闪。
洛傲岚一时心慌,刚要扯谎解释,慕轻棠却在这时严肃地开口:“是,我们是要进干爹的书房,君君。”
“轻棠……你……”洛傲岚吓坏了,脸色都白了。
“妈咪,你在怀疑爹地什么?”慕宴君凝视着母亲的目光,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深沉。
“妈咪没有怀疑,妈咪只是想寻找一个答案。可君君,请你原谅妈咪,妈咪现在不能告诉你原因。”
慕轻棠做足了心理准备,眼神何其决绝,“即便你阻拦妈咪,即便等干爹回来后你把这一切都告诉他,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对不起,儿子。”
洛傲岚暗自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轻棠和自己的儿子站在对立面上,她更不希望少爷们小小年轻承受太多沉重的现实。
可命运,老是推着他们走向下一个残酷的未知。
“弟弟。”
这时,慕宴斯也赶了过来,走到弟弟身边,小手用力按在他肩上。
慕宴君缓缓转过可爱的小脸与他对视,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无论你有多喜欢商爹地,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一件事。”
慕宴斯深深呼吸,用力地说,“我们,永远是妈咪的儿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和妈咪站在一起!”
慕宴君一时哑然,只低头看着手里的玩具,眼皮耷拉下来。
见他沉默,慕轻棠以为这孩子仍然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毕竟他是商震带大的,商震在他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宠爱,他与那男人割舍不开,甚至在商震与她之间左右摇摆,她都能理解。
这是她的儿子,她的骨肉,她的命。无论怎样,她都会原谅他,包容他,理解他……
“哥哥,你一定有办法,帮妈咪和洛傲岚,打开书房的门的,对吗?”
听了这话,三人同时一惊!
“君君,你……你真的……”慕轻棠捂住了嘴,惊讶与惊喜交织,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君君!”
慕宴斯开心地抱住弟弟,一双小肉手在他后背上不停地上下摩挲着,开心得了不得。
“妈咪,我并不是和你站在对立面上的敌人。”
慕宴君离开哥哥的怀抱,走到慕轻棠面前,扬起像极了顾听潮的小脸,深深仰视着她。
“我是您的儿子,我永远是值得您信任的人。我和哥哥是一样的,我也要……和妈咪站在一起。”
慕轻棠被这深切真挚的目光刺中了心脏,她忙单膝跪在孩子面前,将君君馨香软绵的小身体紧紧搂住。
以前,她总以为这孩子是商震带大的,相较于慕斯性子更安静是因为受了商震的熏陶。
原来不是啊,是因为君君身体里流淌的也是顾听潮的血,是因为他和慕斯继承了他们爸爸身上不同的特征与特质,根本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儿子……对不起,是妈咪错怪你了。”慕轻棠眼里噙着盈盈泪珠,很后悔刚才说那样的话。
“没关系,妈咪。”
慕宴君拍了拍她的后背,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抚着,“有时候我确实会控制不住情绪,但我却从来没有一次真的怪过您,从来都没有……”
*
另一边,庄严肃穆的墓园中。
商霆的墓碑在一片巨大的花园中,是这座墓园面积最大,最昂贵的一块墓地。
只睡商氏二少爷一人,壮丽而孤独。
黑压压的商氏手下站了一地,站在最前排的则是商董夫妇,还有商震。
面带忧伤上的商震走上前,将手中的白色菊花花束缓缓放在商霆面前。
他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冷冷瞅着商霆的黑白小相片。
照片中的商霆,那张灿烂无邪的笑脸,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三岁。wWW.ΧìǔΜЬ.CǒΜ
哪怕仅仅是张小小的照片,哪怕商氏兄弟长得一模一样,所有见过他们的人,还是能一眼就分辨出谁是商震,谁是商霆。
祭拜结束,商董夫妇俩拿着扫帚亲自打扫陵园。
商震此刻收起了那乔张做致的伤感,只冷眼看着他们忙碌,比陌生人更陌生。
呵,那墓地里埋葬的都没有商霆的尸体,他的尸体早就沉寂在大海里灰飞烟灭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么累死累活地扫地,商霆他看不看得见你们的努力。
若当年,死去的人是我商震,恐怕如今我的坟前草已经三尺高了吧。
商震百无聊赖地扯了扯唇,已经六年了,这种虚与委蛇的形式化活动,他已经受够了。所以他暗暗发誓,从明年起他不会再来这里,
突然,他凤眸寒光一闪。
在远处的树林里,他清楚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白懿!
白懿好像是察觉到了商震发现了她,于是转身匆忙就往回走。
男人狭长而锐利的眸子沉冽寒凉,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绕了个远跟了上去。
……
白懿脸色憔悴,眼角挂着泪,身着一袭黑色长裙,头戴黑色礼貌,乌纱遮面,步履亟亟地向树林外走去。
每年商霆的忌日,她都会偷偷来这里祭拜,以表哀思。
那和顾听潮在一起的五年里,她从没有一天忘记过商霆,放下过商霆。
如果,老天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仍会选择商霆,毫无悬念,义无反顾。
“来都来了,急着走什么。”
商震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
惊惶之下,白懿猛刹住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
“白小姐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嫁给顾听潮为妻了,无颜面对我弟弟,还是因为我父母在场不敢被他们发现,怕他们见到你,就想起我死去的死鬼弟弟,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身上呢?”商震慢条斯理地笑问。
“商震,阿霆已经不在了,你给我把嘴放尊重些!”白懿眉目间涌上愤怒,猛地转身一双刀子般的目光直刺着商震的脸。
这张脸,与她深爱的商霆一模一样,只是更添阴鸷和城府。
可她却一丝好感都提不起来,对商震,她只有抵触,只有憎恶!
“要没有你,我弟弟会死吗?”
商震突然笑出了声音,拄着拐杖一步步逼近白懿。
这个男人,整个就是邪恶的化身,他也有着极强的气场,但与顾听潮的阳刚正气截然不同。
商震完完全全,就是恶魔的儿子,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慕轻棠,亦不例外!
“那起爆炸……我也是受害者!”
白懿浑身颤栗着往后退。
眼前浮现的,是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画面。
关于那起爆炸,她的大脑受到了巨大刺激,很多细节都记不起来了。包括在车上,她与商霆私会,商霆对他说过什么她也忘了,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了。
可被炸伤,坠海后的疼痛,那种绝望的窒息,却是记忆犹新。
看来身体,真是要比大脑诚实多了。
“嗤,谁会管你是不是什么受害者,阿霆的父母只会觉得,你白懿就是害死他们儿子的人。”
下一秒,商震突然脸色惊变,瞪着猩红狭长的眼睛,大手恶狠狠地揪起了她的衣襟,将她用力抵在了树干上!
“唔——!!”
白懿身上吃痛,胸腔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商震……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商震盛怒之下连眼匝的肌肉都在抽动,双目布满血丝,“片场的大火,是你派人搞得鬼吧?”
“你……你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懿慌了神,眼前的商震哪儿还是人前温文尔雅的样子,简直狰狞如鬼!
“你不知道?”
恨意快要令商震失去理智,他大掌发狠地捏住白懿的下颚,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成齑粉,“区区一个低贱如蝼蚁的经纪人,竟然敢冲我商震的女人下手?!若没有一个强大的人在背后给他撑腰,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胆?!”
“放、放手……你放开我!”
“白懿,我这次来就是要警告你,最后一次!”
商震惨白矜贵如吸血鬼的脸一寸寸逼近她,在她错愕的瞳孔中放大,语气弥散着嗜血的杀机,“如果,你胆敢再打我女人主意。看到商霆的墓了吗?我一定会成全你们,让你们活着的时候不能当夫妻,死了却可以永远埋葬在一起!”
“……”白懿痛得泪水泌出眼尾,十指就快要嵌入树干里。
“锵”地一声——
她听见了什么金属的物体,弹出来的脆响。
下一秒,她就愕然看到,从商震银色的鹰头拐杖里弹射出一支小巧尖锐的细剑,被他牢牢攥在手中,攥得手背青筋暴突!
“不……不要……”白懿吓得泪花四溅,全身觳觫!
“要不让你见点儿血,付出点儿代价,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商震阴恻恻地勾起苍白的唇,剑刃冰冷如蛇信子,游离在她脸颊旁。
“你说我是刮花你的脸好,还是捅烂了你的子宫比较好?”
“商震……你……真是疯子!!”白懿吓得声嘶力竭,近乎绝望。
“还是后者吧,毕竟你根本不可能给顾听潮传宗接代,留着也没用,你说对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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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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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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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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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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