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家门前,陈凌瞟了对门一眼,发现秦冬梅那婆娘也不知什么时候把门关上了,显然是做贼心虚了,于是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也不去多搭理她。
“富贵啊,素素没事吧?咋不见素素出来?”
“放心吧二婶子,素素没事,她晚上去聚胜哥家跟巧玲嫂子作伴去了。这两天聚胜哥在乡里没回来,夜里巧玲嫂子一个人在家不方便就把她喊过去了。”
几人说着话,没过一会儿,陈玉强去把他老子陈国平喊来了。
前院的陈二柱仨人被狗咬的浑身血淋淋的,没有一块好肉,早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在院里被大雨淋着,真要是出啥事死在了家里,也挺麻烦的。
于是几人就合力把他们抬到了村里的卫生室去了,让陈国平稍微给这仨人处理一下。
这大半夜的,还麻烦人家老头儿从被窝爬起来冒着雨跑一趟,陈凌也挺过意不去,就拿出钱来,但是乡里乡亲的,老头儿说啥也不肯收。
陈凌无奈,就只好在卫生室陪着陈国平把仨人的伤势处理好,又和陈玉强一同把老头儿送回家去,这才各自离开。xǐυmь.℃òm
次日天亮,雨终于停了。
王素素回到家后见到院子外绑着三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后向陈凌问起来,自然也知道了昨晚的事,直接就被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后就红着眼圈扑进陈凌怀里,上下打量他有没有什么地方被伤到,眼泪也是扑簌扑簌的不住的往下掉。
然后噙着满眼泪花,既是委屈又是埋怨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家里要进贼,才让巧玲嫂子把我叫走的?”
“这贼半夜两点多进的门,我咋可能提前知道嘛?你以为我能掐会算啊。”
“再说了,人家巧玲嫂子来找你的,婆娘家家的事,我哪里掺和的上。”
“我、我不管……”
“反正你以后别这样了,你要是有点啥事,我也不想活了。”
王素素泪眼朦胧,咬着嘴唇,坚决的说道。
她心思灵动,又不是啥傻丫头,自然能察觉到这事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唉……”
陈凌轻叹一声,还是第一次听到王素素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心里也很受触动,随后又见自家媳妇气鼓鼓的都快成了小包子脸,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了一番。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咱们先去吃饭,吃了饭还有事要处理。”
王素素轻轻嗯了声,擦了擦泪,恋恋不舍的从陈凌怀里起来,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又有猎枪又有炸药,也太危险了,哪个人家遇上这种事也不会轻轻揭过。
今天是个好天气,雨后初晴,日头东升而起,绽放出它旺盛的活力。
只是在这刚入夏的早晨还不太热。
天空半边金红,半边湛蓝,晨风中也还没什么暑气,轻轻从人面部拂过,仍残留着几分春的柔软。
陈凌小两口吃完早饭,清扫了下院子,就来到外边。
被绑在树上的三个贼在大雨中淋了一夜,现在一个个嘴唇发白,靠在树上浑身打着哆嗦,这明显是在雨中受了凉,给淋出问题来了。
看到陈凌两人出来,有人就哭喊起来:“俺错了,俺真知道错了,坏事都是二柱那个鳖孙让俺干哩……”
“大哥,大嫂,求求你们给碗热粥喝吧,要是没有粥,热水也行啊。”
“要是没口热的下肚,俺怕是就要死了。”
有一个求饶,另外两个也开始跟着哭诉,没多久,周围听到动静的邻居就都出来看热闹,有的早饭都还没吃完,就捧个碗蹲在墙角笑嘻嘻的看着。
三个贼本来就又冷又饿,现在有人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吃起饭来,闻着不断飘来饭香味,那家伙,顿时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差点崩溃。
昨晚来的这些贼其实年纪都不太大,最大的也不过像陈二柱的年纪,三十大几的样子。
被绑在树上淋了一夜的雨,现在啥都交代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陈二柱在采沙场的跟班,他们能进采沙场捞钱全靠陈二柱照顾,有啥事了自然就肯为他卖力。
并且上回来偷鳝鱼也是他们一伙儿,有陈二柱在村里放电影打掩护,他们再偷偷跑过来偷,可惜没料到陈凌家不仅狗凶牛也凶,把他们一个同伴都给顶了个半死。
这回过来又被那么大一群狗围攻,真把他们搞怕了。
“爷,奶,饶了俺们吧。”
“只要放了俺,俺每年正月里来给你们磕头,把二老当亲爷亲奶供着。”
好家伙,这下大哥大嫂都不叫了,直接叫上爷奶了。
村民们越聚越多,都在笑嘻嘻的看乐子。
陈凌的脸上却没半分笑意:“你们叫啥也没用,枪和炸药都搞出来了,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这话一出,村民们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的嘀咕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来顺来了一趟,说陈国平大早上就去跟他说了这事,他没敢多耽搁,已经去县城跑了一趟,公安很快就会过来,让他在家等着,没事不要出门。
三个贼听到这话,顿时面无人色,差点被吓晕过去。
但他们怎么求饶也没用。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县城的公安来了一趟,把包括陈二柱在内的六个人全部押送走了,当然了,一同带走的还有那些猎枪和土制炸药。
陈凌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就凭陈二柱那狗日的在县城的关系,没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结果居然一直没啥动静,而且前前后后孙艳红也没露过面。
他心里虽然有重重疑惑,但慢慢的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毕竟日子还得继续过,总不能因为这些人坏了自己的生活不是?
但这次发生的事还是被传出去了。
在乡下一旦有闹贼的事发生,是很容易就会成为各家各户茶前饭后讨论的焦点事件,何况这次的贼有猎枪、有土炸药、还有人差点被狗咬死,最后又全都被公安带走了,这一连串组合在一起说是惊天大新闻也不为过。
搞得陈凌家门前的人又络绎不绝起来。
好在没多久他们自己就又散了,因为这时候家家户户还有农活要干,比如要去农田里翻耕,要沤肥之类的。
人每天干活会累,土地也是一样。
开春种小麦、油菜等作物,在夏收之后是不能立即播种的,这时农田就要空闲下来一段时间,恢复一下地力。然而土地的自然恢复时间比较长,农民们就需要把农田翻耕一下,或施上化肥,或洒上草灰,或干脆直接上农家肥,也就是粪便,这样的话到了秋天才能够丰收。
这种事是偷不得懒的,如果你连自家农田都懒得收拾,肥料都不上直接播种的话,后果就是别人每年打一千斤粮食,你可能连五百斤都到不了。
因为不施肥,土地肥力会持续下降,会变得越来越贫瘠的。
而且种完小麦是要种苞谷,也就是玉米的,那家伙玉米对肥力要求可是很苛刻的,体现也最为直观,玉米棒子是大了还是小了,玉米粒长没长全,是饱满还是干瘪,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施肥长不好,施肥太多会烧苗,都是要衡量周全的。
所以大家对于陈凌家的这件事虽然还在不停的讨论,说这说那的都有,但是没哪个人会傻到因为看这种热闹而耽误了自家农田的。
这样以来,陈凌的小日子就又慢慢恢复平静。
最近两天除了和王立献一块被王聚胜叫过去喝了顿酒外,他就一直带着家里的两只狗在田间地头乱逛,放牛和采桑叶的活自然也是他来干了。
“真是奇怪,小金这家伙看着也没啥特别的地方啊,咋那天晚上的表现比狼还夸张?”
陈凌坐在自家的地埂上,望着叼着一只小兔子兴冲冲的跑回来的小金,不禁纳闷道。
他今天也把自家的六只小兔子带了出来,放到田地里让它们去吃草,刚开始还比较乖,但没一会儿就被外界的种种新奇事物所吸引,就忍不住在田里四处乱跑起来。
搞的黑娃小金还得不时的把跑远了的小兔子给叼回来。
“小金,过来。”
陈凌把小金叫到他跟前,一会儿掰开嘴巴,一会儿去翻它耳朵,结果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随后又看了看蹲在他身侧,吐着舌头满脸憨憨模样的黑娃,顿时怒从心起,伸出手猛搓一阵狗头,咬着牙道:“你咋就不行呢?你咋就不行呢?你个傻大个,吃的比谁都多,白长这么大个头了!”
从体型上来看,黑娃方头大耳,雄壮如公牛,小金相对瘦长,虽然同样是一身的腱子肉,但脸部却更扁更窄,显得秀气不少。
在正常人看来,应该是黑娃比较凶猛的,谁知道这货一点都不争气,连墙头都上不去,更别提召集狗群了,比起小金差远了。
陈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心态。
黑娃毫无所觉,反而被搓的挺舒服,还以为主人在夸它威猛呢,兴奋的眯着眼睛使劲摇起尾巴,两只耳朵都贴到了脑袋后边,仰头冲着陈凌的脸就是一阵猛舔。
气得陈凌脱了鞋就是一顿抽,这下黑娃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急忙拔腿就跑。
“狗日的不许跑,还敢弄的老子满脸口水。”
陈凌蹬上鞋就追,小金见状也兴奋起来,急忙跑过去助阵,它早看不惯黑娃了,天天抢它东西吃,搞得它在家都吃不饱饭。
今天可算有人教训它了。
一人两狗一通闹,把黑娃收拾的服服帖帖之后,陈凌的心情才变好了些。
随后让它们看着小兔子别乱跑,自己去山脚采了一大筐桑叶,想了想,其他也没别的事需要做了,于是转过头就进了洞天。
这两天时间,洞天里的鸟蛋孵化了,每一只模样都差不太多,陈凌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鸟类,喂了些溪水等它们睁开眼睛之后,就在茅屋外边准备了一罐头瓶的蚯蚓,不时的进去喂喂它们。
这不,见到陈凌过来,一只只雏鸟就伸长了脖子,张着嘴巴喳喳叫了起来,等着他来喂食。
在陈凌分别喂给它们一条蚯蚓之后,雏鸟们就都亲昵的用嘴巴去蹭他的手,然后喳喳叫着一步一步的往窝外挪,似乎想去他身边,依照着基因里的本能去躲在他身下。
才这么大一点陈凌自然不可能让它们跑出来,就用手指一一把它们拨了回去,然后起身走出茅屋,把树林中散落的水泥柱子整理好,并排安插在茅屋前后的篱笆墙外,通往小溪和莲池方向的林荫小道也被他用水泥柱堵住。
这样就算蒜头看不住其他老鳖或者鳖崽子,它们也出不了篱笆墙。
干完这些,望了望树林里堆砌的厚厚的塑料膜,又忍不住有些皱眉。
这是陈二柱有二十多亩大棚还没来得及去覆盖上的塑料膜。
他收进洞天后,就都放在了林子里,现在堆成一片也挺闹心的,这玩意儿太多了也没处用啊,自己又不盖大棚,还是找时间去卖掉吧。
估计也能卖不少钱。
打定了主意后,陈凌又去和蒜头交流了下感情,观察了下红鳝苗的长势,随后就出了洞天。
回去的路上,已经有人家在农田施上大粪了,好家伙那味道迎风臭三里,捂着口鼻过去都不行,从边上走过去,身上衣服感觉都是臭的了。
“熏死个人,下回直接走打麦场那边。”
陈凌嗅了嗅衣服,忍不住直皱眉头,
以前村里没人搭理他,他也不爱跟人家走碰头,就老从南边村委会前边的小道绕,图个清净,现在走习惯了也没咋改过来,其实还是打麦场那边离家近。
打麦场离学校不远,在村边边上,跟以前村里的牲口棚相邻,场的外边就是庄稼地,这里是村里与野外田地的过渡地段,被一小片树林围着,据说是因为垫高打麦场的时候把四周的土挖的比较多,地势很低,种不成粮食,干脆就都种上了树,让大家干完活后也有个乘凉的地方。
路过施过大粪的农田,走了不一会儿,黑娃小金不知道又瞧见啥东西了,突然从农田里窜了出来,朝村里的方向狂奔而去。
陈凌也不管它们,坐在牛背上优哉游哉的逗弄着小兔子。
可是没两分钟,就远远见着两只狗带着一个哭喊的小娃子跑了过来。
“富贵叔,富贵叔救命啊……”
“咋了猪娃儿,哭啥哩?是不是狗欺负你了?”
陈凌见状就让小白牛停下,笑着问道。
“不要怕,看叔怎么教训它们。”
这群娃娃经常去家里玩,是从小陪着黑娃小金玩大的,就算两只狗跟娃娃们玩闹,也绝对不会去伤害他们。
“不是的富贵叔,小森掉水库里快被淹死了……”
猪娃儿哇哇哭着回答,小脸被吓得惨白惨白的,说话直哆嗦。
陈凌顿时脸色大变,翻身就从牛背跳下来,向着水库方向狂奔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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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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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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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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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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