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盈盈冲进厨房后,泪水再次决堤。

  面对她娘习以为常的关心,她是多想不管不顾地扑进她怀里啊。

  可是不行,她娘的身体不好,她不敢让她知道,她怕她气坏身体。

  柳盈盈失魂落魄地游到灶口前,坐在小板凳上环抱着自己,泪眼朦胧地瞪着灶膛里熊熊的大火。

  他是回来了吧?可为什么不愿见她?是怕她纠缠不清吗?

  柳盈盈心里,脑子里都乱哄哄的,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柳盈盈在厨房里窝了许久,那封被她抓得皱巴巴的信,最后并没有被她丢进火里,而是被她重新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她喂猪的喂猪,干活的干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知女莫若母,柳盈盈的异常沉默,还是让周氏觉察到了她的异常。

  可惜闺女的嘴儿就像蚌一样,什么都不说,所以她也不知该从何问起,便在心里决定默默留意她的言行来。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傍晚。

  彼时,火红的霞光满天,远处青山外树影重重,归鸟形单影只,掠过了炊烟袅袅的小村落,看着有些凄凉,一如柳盈盈的心。

  “盈盈啊,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啊?”盯梢已久的周氏看到女儿出门,赶紧停足问道。

  “阿娘,我去泽哥儿家一趟,很快回来。”柳盈盈微微侧头,回了句。

  周氏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女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喑哑,背影看起来也有些孤寂,不由眉心一跳。

  “这么晚了就别去了吧?等你回来天估计都黑了,这黑灯瞎火的,路不好走,有事儿明天再说也不迟。”周氏说道。

  且不说闺女是不是有心事,就她一姑娘家家的独自走夜路也不安全啊,这让她怎么放心得下?

  如此一想,周氏就愈发觉得她还是不要去的好,又或者她也跟去。

  “没事的阿娘,我快去快回,保证天黑前回家。”柳盈盈说完就要走,怕再和她娘多扯一句,她好不容易铸起的心房坍塌。

  其实,她也想过等明天再问泽哥儿的,可她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安抚住那颗不停叫嚣着的几乎快要崩溃心。

  她想要知道答案!

  直觉告诉她,泽哥儿和玉哥儿恐怕早就知道了此事!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去溪边,玉哥儿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还试探她的想法,却又在得到她的答案后,人更加萎靡了。

  她之所以不找玉哥儿,不是气他,更不是恼他,而是因为他的性子比较跳脱,还有点胆小,要是自己去找他了,这事恐怕就瞒不了她娘了。

  柳盈盈眼睫一眨,鼻子又开始发酸,眼睛发涩,于是她像是要逃离一样,步伐越来越快。

  “盈盈啊,要不阿娘同一起去吧?”周氏追了出去,不放心道。

  “不用!”声音急,还带着重重梗塞。

  喊完,柳盈盈就后悔。

  她没控制好情绪……

  而周氏一听,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来,遂放缓了脚步,停了下来。

  她犹豫片刻,又上前两步,轻声道:“盈盈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是有事儿,别憋在心里,和阿娘说说。”

  “呵,我能有啥事啊?阿娘你就别过问了,我去去就回哈。”

  柳盈盈头次觉得自己的嘴是那么的笨,但为了不让她娘继续跟来,她还是回过头对她笑了一下。

  “真的没什么。”

  周氏心里不信,但瞅见女儿笑眼里刻着的哀求,她努努嘴,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你快去快回,阿娘在家等你啊。”

  “……嗯”

  闻言,柳盈盈心里酸涩涩的,然后转身,疾步走了。

  此时,正在和凌川商量熟食生意的夏墨还不知柳盈盈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大步流星般朝他家赶来。

  所以当他在房里奋笔疾书写配方时,就听到门外的动静。

  “川哥,好像有人喊我耶。”夏墨抬起头,朝外面看了一眼。

  凌川耳力极佳,自然也是听到了,他放下墨条,对小哥儿说:“你继续,我去看看。”

  夏墨低头看了眼自己就差一点点没写完的配方,点了点头:“好,我写完这张就出去。”

  于是凌川出去了。

  在看到眼睛微肿的柳盈盈那一刹,凌川眼神微动,又瞬间敛下。

  “凌大哥,我找泽哥儿。”柳盈盈道明来意,她没有笑,因为笑不出来。

  凌川点点头,偏开身:“墨儿在里面。”

  柳盈盈满腹心事,也没多注意他喊的是“墨儿”还是“泽儿”,礼貌地颔首后便直接进去了。

  里面,夏墨刚好搁下笔,走了出来。

  “啊,是盈盈姐啊,你怎么来了?”

  夏墨迎上前,但在看到柳盈盈那张略显憔悴的脸色时,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这眼睛,这鼻子,分明是哭过!不会是玉哥儿他没瞒住?盈盈姐知道了吧?!

  夏墨心惊之余,更多是怜惜。

  柳盈盈没错过他脸上一晃而过的惊愕,眸光微凝,越发笃定自己想的没错。

  泽哥儿他,果然知道……

  “我想和你单独聊点事儿,可以吗?”柳盈盈抿了下唇,开门见山,说时还歉意地看了凌川一眼。

  “当然可以啊,我好久的没和盈盈姐聊天了。”夏墨一口答应。

  “你们聊,我去烧水。”凌川也不多言,说完就非常有眼力劲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小哥儿和这个可怜的女子。xǐυmь.℃òm

  “盈盈姐,进屋吧,我这里有刚买的花茶,喝着不但能美容养颜,还能滋心润肺,喝好喝呢。”夏墨干巴巴道。

  柳盈盈没拒绝,“好。”

  两人进了屋里,坐下。

  夏墨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碗用灵湖水泡的花茶,“盈盈姐,先喝口水,我看你唇挺干的。”

  柳盈盈默了下,便将碗端起喝了口。

  花茶很甘甜,但柳盈盈无心品尝,喝了一口后就放下了。

  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墨,无比认真道:“泽哥儿,你和玉哥儿他是不是见到顾郎了?”

  夏墨眼角微张:“盈盈姐你知道了?!”

  柳盈盈苦笑一声,“果然,难怪玉哥儿他最近老是走神,都不敢与我对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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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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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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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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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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