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悟目光微滞,定定望着李景然。
李景然只懊恼一瞬,便是长松一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他所求的一直都是他,大家心知肚明。
等处理完柳家的事,到时舅甥相认,这人怕也不会在清河县多待。
半晌,柳秋悟才张口说:“李景然,我很感激你,柳家也很感激你,但是……”
李景然听了到这就明白对方还是不愿接受自己,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扯动嘴角笑了下,轻声打断他。
“秋悟,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因为喜欢得近乎疯狂,所以这人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鲜明。
若他对自己无意,就不会在他养伤时步步退让,让他胡作非为,有机可乘。
李景然想着,幽暗的目光就落到他那泛着光泽的粉色唇瓣上,喉咙发紧,停在衣扣前的手也像被蛊惑了一般,往上抬。
他想细细摩挲它,想一吻芳泽。
果然,一旦品尝过,想戒掉就难了。
望着男人深邃得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眼眸,柳秋悟不由屏住呼吸,冷硬的心微微发颤,一时忘了出声制止对方。
李景然的指尖最后并没落到他朝思暮想的地方,而是手一偏,轻轻拨开了几根掉下来的碎发。
如柳秋悟所想,并无其他越界行为。
不可否认,李景然确实是会令他变得怪异,但单凭这些,还尚未到让他抛开世俗,忤逆年事已高的父母的地步。
“抱歉。”柳秋悟目不斜视,认真道。
虽不忍这人受伤,但他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还是不要拖泥带水的好。
给人希望,再拒绝,便是践踏。
李景然心中刺痛,勉强笑笑:“不用道歉,没必要道歉,你不接受是你的事。”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又撞见他眼里的执拗,明白他是不会放弃的柳秋悟想扶额。
无果,遂转移话题,“你先把我解开,我要回京城,不会不告而别。”
“……好。”
声落,李景然解开了他的穴道。
心上人就在眼前,不是他不想做什么,而是他舍不得。
没关系,这次拒绝了,他还能下次再问,下下次问……
又是一阵沉默。
柳秋悟转眸望向摇曳的烛火。
唇启:“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经他这么一折腾,他对柳大志一家的满腔怒火算是泄掉了。
李景然注视着他,“那明日一起。”
“好。”柳秋悟应了声,同意了。
李景然又看了他两眼,这才转身离开,只是那直挺挺的背影落在另一人眼里有点孤寂与挫败。
柳秋悟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目送他走了出去,看着他给自己带上房门,然后低下头盯着双脚,似乎陷入思忖中。
他不知道的是,方才李景然转过身后,上一刻还抿的笔直的嘴角就微微上扬。
也许,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那自以为的冷硬,早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不知脸皮是何物的人捂得软化了许多。
毕竟,李景然自点了他的穴道,和抱起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会挨上一拳的准备,结果却是没有!
他的秋悟,果然是个面冷心软的人!!
李景然昂头眺望夜空,看着那如薄纱般的乌云一点一点从明月上挪开,眼中光彩更甚,亮的像是能把人灼穿。
就算他是块冰疙瘩,总有一天他也会把他捂暖了,捂化了,让他心里只装他一人。
月落日升,金灿灿的日光抹去天边最后一丝灰蒙,唤醒了沉睡的大地。
柳家村。
昨天夜里得到了满足的男人神清气爽地在厨房里忙活,给自家小哥儿准备好朝食。
等他把饭菜做好,小哥儿仍埋在被窝里昏昏欲睡,小嘴翕张,小脸也粉扑扑的。
凌川坐在床沿望了他许久,才舍得弯下腰去,轻声唤他起床。
夏墨眼睫抖动,嘤咛一声直接翻身转向他,小脑瓜还往被子蹭了蹭。
“唔……什么时辰了?”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下飘出。
“巳时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吃饱了再睡会。”凌川浅笑,黑眼里像散布着熠熠的碎星。
“嗯……嗯?巳时了?那不睡了……”夏墨说着又赖了一会儿,才抬起手将被子往下打压,睡意朦胧的小脸来。
懒洋洋道:“川哥,要贴贴。”
见小哥儿撒娇,男人心里软成一片,不禁莞尔。琇書蛧
低沉的笑声连绵动听,一声声往夏墨耳朵里坠。
他半阖的眼缝睁大了一丢丢,就瞧见男人的笑脸在一寸寸地放大,然后面额相贴,男人不带情欲地吻了吻唇瓣。
凌川的双手直接穿过小哥儿腋下,欲将人抱起。夏墨也非常配合了地抬起手,搂住对方的脖子。
温情似水的一吻尽,夏墨彻底张开了迷迷瞪瞪的眼,但话还是哼哼唧唧的:“唔……不想动。”
男人的大掌顺了顺他后脑的青丝,然后往后退开一点,“那我先去你给拿衣服。”
“好哦。”夏墨抽走搭在男人肩头上的手,坐在床上看他去给自己外衫,笑的慵懒惬意。
眨眼的功夫,凌川就把衣服拿过来了。
他把它放到床沿上,转头又把小哥儿带出了被窝,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才慢条斯理地给他套衣服。
鼻尖嗅着幽幽清香,凌川突然说:“待会我帮你束发吧。”
夏墨翘起嘴角,“好啊。”
经过漫长的一夜,他身体现在还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有人代劳就再好不过了,反正他俩是夫夫。
所以这个时候,夏墨用起凌川来是丝毫不客气,当然,凌川也甘之如饴,乐在其中就是了。
待夏墨穿戴整齐,他踱步到铜镜前照了照,然后对身后的男人夸赞道:“川哥手艺真好,绑的比我好看。”
“真的?”凌川垂眸凝视着铜镜中的小哥儿,眉眼柔和,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夏墨笑着摸了摸发梢,微侧过脸:“当然是真的啊。”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束发,那时扎得歪七八扭的,看起来就像个傻憨憨,好在他家川哥很给他面子,没笑过他。
“那我以后常帮你梳。”凌川微笑。
“饭菜烧好了,有你爱吃香菇排骨粥,快去洗漱,待会坨了不好吃。”
“嗯,这就去。”提到香喷喷的香菇排骨粥,夏墨顿时觉得饿了,也不磨蹭了。
“川哥,饭后咱们去一趟制糖坊那边吧,有几天没去看看了。”
“好。”凌川答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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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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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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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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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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