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季声落,几人便离开了昏暗的牢房,去了天然居。

  夏墨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不到半个时辰,龚鸣和柳勇便跟着谢豫找上了何县令。

  对于即将要面见县令大老爷的柳勇,心里是有些发怵的,毕竟他只是普通猎户,但到底关心凌川他们的安危,遂也挺直腰杆子跟在他们身后。

  而何县令因冯师爷假公济私的事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还尚未睡下,便被下人告知又有人上门拜访了。

  何县令心里烦着呢,直接挥挥手道:“不见。”

  下人犹豫,他倒是想退下,可是这些人也是因冯师爷的事而来,尤其为首的那名谢公子,怕也有来头。

  见下人还一脸为难地杵在原地不动,何县令嘴角下压,深吸了口气后道:“是何人来访?”

  “是一位自称姓谢的公子及两位农夫,也是为了冯师爷的事来的。”下人语速飞快,说完就将头颅垂得更低,大气不喘一下。

  “砰!”何县令重重拍桌,搁在案桌上的茶杯都震了震,又是冯原……

  何县令目光阴冷,心中又将冯师爷这小人骂个狗血淋头,不过,敢直接上他府邸的,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了前车之鉴,何县令凝眸深思,喃喃自语:“这对乡野夫夫究竟是何来头?怎么这么多人替他们出头?”

  下人深知他家老爷不是在问他,依旧保持缄默,静待吩咐。

  过了半晌,何县令才抬眸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下人闻言麻溜退下了。

  片刻后,谢豫三人便齐步走了进来,在何县令跟前虚虚作了个礼。

  “大人,我等是为朋友之事而来,深夜造访,打扰了。”

  何县令睨了他们一眼,见谢豫从容不迫,龚鸣也神色淡然,唯有柳勇有些局促,心中有了想法。

  “无妨,听下人说,你们也是为了冯师爷一事来的?”

  谢豫淡笑:“正是,凌川和泽哥儿乃在下朋友,为人正直善良,今日下午与那姑娘一别后便上我家拜访,并无诱拐之事,还望大人明察。”

  何县令微眯眼,直视着他:“事情已水落石出,你们的朋友应该已经走了。”

  “走了?”谢豫讶然,转头与龚鸣和柳勇相觑一眼。

  何县令道:“没错,是天然居的秦掌柜和两位公子接走的。”

  “原来如此。”谢豫笑了下。

  既然有人先他一步把事情解决了,那他准备的满腔腹稿和信物就不必亮出来了。

  “还是大人明察秋毫啊,这么快就替他们洗去冤屈。既然他们无事,如今又夜已渐深,我等还得回去告知家人,就不打扰大人您休息了。”

  被恭维的何县令笑了笑,也不留人:“去吧,替百姓伸张正义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告辞。”谢豫说完,便对他微微颔首,然后就和龚鸣他们转身离开了。

  至于何县令,则在目送他们离开后幽幽叹了口气。

  他虽然没打探谢豫的身份,但他混迹官场多年,也明白这人不是没底的。

  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他也只想做个芝麻小清官而已,只求问心无愧。

  而谢豫三人,在离开的县令府后就直径去了天然居。

  当夏墨看到他们时,是大大的震惊,在又得知家中一堆人为了他们而担心时,更是感动得难以言表。

  于是几人又坐下聊了一会儿。

  由于谢豫他们的到了,本就犹豫要不要与夏墨相认的柳秋悟最终还是把话咽下了,决定等改日有合适的时机再提。

  最后,夏墨和凌川再次郑重地谢过众人,便与柳勇和龚鸣一齐坐着马车,踏着洒落一地的盈灰月光回了村里。

  彼时,柳盈盈他们已经回去了,唯有家住附近的戚氏见他们没事,一扫眉间愁绪,嘴里直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wWW.ΧìǔΜЬ.CǒΜ

  看着这样的戚氏,夏墨笑眸璀璨,如天上闪动的星星。

  “嗯,我们没事了。嫂子,大勇哥,还有龚大哥,谢谢你们……”让我感受到炽热又纯粹的友情。

  “谢什么谢,你们还没吃东西吧,累一天了,我去给你们做点……”戚氏直接打断他,说完欲转身给他们做吃的。

  柳勇见状拦住她,“媳妇等等,我们吃过了。”别说,这天然居不愧是清河县排名前卫的酒楼,那滋味真是绝了。等下次进城,他定要带媳妇和铁蛋去尝尝才行。

  戚氏诧异:“吃过了?”

  夏墨笑着点点头,“嗯,真吃过了,现在很晚了,嫂子你和大勇哥先回去休息吧还有龚大哥也是。”

  戚氏见他们不像说假,便作罢:“那你们也早些歇下吧,有事我们明日再聊。”

  夏墨连声应好,经她一说,他确实觉得有些疲惫了,尤其是这双腿,有点酸痛。

  于是,不想打扰他们的戚氏夫妇走了,沉默是金的龚鸣也走了。

  “泽儿,你先在屋里坐会儿,我去烧水,等水烧好了叫你。”凌川黑眸瞅着小哥儿道。

  夏墨摇摇头:“不要,一起。”

  凌川闻言也没拒绝,反而忽然俯身轻笑着吻了他眼角一下,“呵,那就一起。”

  要不是边上一直有人,他早就想亲亲他小哥儿了,谁让他说,他是他眼中最帅最好看的人呢。

  *****

  彼时柳家。

  正如唐玥儿所言,重新回归学院的柳宝坤彼时已经回到家中,正在纠结要怎么和家中长辈开口,说自己想娶媳妇的事。

  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眼高于顶的妹妹居然已经嫁作人妇,嫁的还是王麻子那死无赖,这简直是太难以置信了。

  这事对于柳宝坤来说,好坏参半。

  好在听说当时收了八十两聘礼,这就意味着家中有钱,他若想怂恿父母去上门提亲,那这礼金就不用担心。

  而坏则坏在王麻子这人不行啊。

  若是他以后学有所成当了官老爷,他不但给不了他任何助力,还游手好闲人品低贱,有他这么个妹夫怕也是件糟心事。

  想到这柳宝坤深感无力,但事已成定局,他又能说什么?

  就在他想得入神时,耳畔就突然响起一阵爆笑声,是他奶的,隐隐还有他娘的。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柳宝坤寻思着,下一秒就从他奶的话中得知的答案。

  “哈哈哈,老天爷长眼啊!那小贱蹄子和那死煞星都被官差抓走了,我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得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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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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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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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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