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目光幽深地望了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嘴角,垂下眼帘。
夏墨久久没等到凌川的回应,后知后觉道:“怎么样凌大哥?”
因为和凌川相处了几天,夏墨觉得凌川这人除了话少,还是蛮好相处的,也不强迫他,所以也没有一开始的拘谨。
只是见对方仍没反应,夏墨又叫了声:“凌大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凌川喉结上下滚动,抬眼。
“嗯,你在家,我挖。”说着凌川眉心浅拧一下,又补充道:“我先送东西去村长家,回来挖。”
“好啊,那我现在去烧开水,清理好野兔。”夏墨压根没注意凌川低沉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回来。”说完夏墨拎起萎靡的野兔往厨房走去。
大病初愈的人就是不一样,凌川看着他健步如飞,一会儿就没影了。
沉默地站了半晌后,凌川才放下斧头,将劈好的柴抱到一边,然后拎起一只肥大的山鸡朝柳正走去。
只是他没想到,在去的路上被李氏瞧见了。
李氏眼睛提溜转了一圈,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
……
“砰砰砰!”凌川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即就是一道苍老尖锐的女声响起。
“小贱种,还不快开门,我是你奶奶!”
“砰砰砰……”余氏拄着一条新拐杖,抬掌只直拍凌家木门。
她一双三角眼高高斜着,眼里闪烁的精光,嘴上不停叨叨:“好你个小贱种,居然敢与你父亲断亲,真是反了天了,还不快来开门……”
厨房里的夏墨扬了扬眉,他自然是听见了余氏的声音,只是懒得理会,继续将处理好的兔子剁成小块,腌制好放着。
他把生姜蒜切好后,突然想起凌川好像不太喜吃辣,于是只挑了两三个辣椒切好。
等他把厨房的事儿做好之后,余氏还在闹腾。
夏墨翻了个白眼,啧啧两声,这余氏的嗓门大得很,就像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不出夏墨所料,门外的确有陆陆续续的人走过来看热闹,可余氏是谁啊,她可不知道什么是脸皮,见人多了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叫喊。
“哎呀,我苦命的儿呀,我老柳家是做什么孽啊,生了个泽哥儿这样狠心的哥儿,不但与父亲断亲,还污蔑自家妹妹名声……哎呀,这是想断了你弟弟的前程啊……现在还将奶奶都锁在门外,简直是目不孝不义啊……”
闻声过来看热闹的人看得来劲,还不忘在边上嘀咕几句泽哥儿和柳大志一家的事儿。
“我看也是,这事啊泽哥儿是做得绝了些,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是啊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们虽然也觉得柳大志一家过分了些,不屑于他,但就泽哥儿断亲一事,他们也觉得,这骨肉亲情,血浓于水的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泽哥儿这样做实在是太狠决了些,他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不应该这样对自己的家人。
当然,也就知道凌川没在,他们才敢说这样评头论足。
余氏见有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顿时更努力卖惨了。
哼!她就不信她不能把这个小贱种给折腾出来。
此时,夏墨已经走到了门口后面,恰巧将这些话听了个遍,心中不禁冷笑连连。
总有些自诩道德高尚的人,站在道德点上的至高处高谈阔论,认为父母怎么样对子女都是对的,但身为子女的却不行,、啧,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哟,这不是柳老太吗?你怎么躺在凌大哥家门口呀?莫不是腿抽筋了起不来?”柳盈盈将装猪草的箩筐往边上一搁,调笑道。
是柳盈盈的声音,她怎么也来了?不是去干活了吗?夏墨暗道。
外面。
余氏瞪了柳盈盈一眼,继续哭喊:“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哦……泽哥儿不孝啊……”
柳盈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虔婆又倚老卖老来了。
“柳老太你可别瞎折腾了,你们家的事儿我当时也在场,村长也在,大伙都在。这事儿本是你们家做得太过了,都把泽哥儿磨的只剩半口气儿,泽哥儿大度,也不想和你们过不去,你现在又来这还想干什么?”
“死丫头巴巴的尽胡说八道,我家的事你个外人插什么嘴!小小年纪就管得那么宽,小心以后没人要。”余氏愤怒地指着柳盈盈。
“我又不是没有未婚夫婿,你担心个啥,倒是你们家都把泽哥儿卖了,还断了关系,算哪门子的亲戚?”柳盈盈皮笑肉不笑。琇書蛧
“那不算,我没答应。”余氏觉得这个小贱人是故意跟她作对的。
“你们这不会是还想着就算泽哥儿卖人了也要供着你们一家吧?多大的脸呐。”
“噗嗤——”
有人突然发笑。
“你!你简直……”余氏气得直抖擞。
“吱嘎!”一声,她身后的门开了。
大伙循声望去,就见夏墨拧着眉站在那里。
余氏一回头夏墨四目相对,她发现对方的眼里没有一丝对她的害怕与畏惧,反倒是像淬了寒冰一样的利刃,刺人于无形。
余氏被夏墨这样的眼神盯着,莫名觉得一股寒颤逆流背脊。
“你……有何贵干?”
夏墨眼角微挑,居高临下地望着余氏的耍泼样。
余氏故作淡定地站起身,开口就是心痛疾首的一句:“你个混账东西,我是你奶奶!”
这一家子怕不是戏精,一个比一个会演,要是到了现代,还真个个都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
“我的家人只有凌大哥,你一个老人家的怎能乱认亲戚呢?呐你咋不说,你家的大米和钱都是我的?”夏墨无语。
他话音一落,柳盈盈和看热闹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个小贱种……竟然敢连祖宗都不认了,我……看我不打死你个不孝的!”余氏吼完就又开始抡起拐杖,动作非常娴熟。
夏墨冷笑一声,往后躲开。
柳盈盈怒目圆瞪,见状立马拉住余氏。
“你有事就说事,居然还敢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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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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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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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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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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