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三年,太祖因李善长牵涉胡惟庸案,将李善长连同其妻女弟侄七十余人一并处死,李祺因驸马身份幸免于难,连同临安公主一起被发配。
后来李祺因阴兵之事被逮捕,至今仍被关在安全局最深处的地牢中。而李祺的家眷临安公主及其两个儿子李芳、李茂,浑似消失,在长达五年多的时间里,安全局始终没有找到。
现在,临安公主出现了!
丛佩儿远远跟上,告知庞焕人群中的临安公主。
庞焕混入人群,不久之后返回,严肃地对丛佩儿说:“没错,是她,现在你带着儿子即刻回家,这里交给我。”
丛佩儿不乐意:“这是我发现的。”
庞焕笑了笑,安抚道:“是你发现的,功劳自是你的,只不过临安公主消失多年,突然现身天界寺,多少显得有些意外。况且此处人多,一时之间我也无法分辨清楚是否有人暗中保护临安公主,一旦阴兵在这里,你自可以应对,可儿子呢,他还小。”
丛佩儿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不得不点头答应:“那你小心点。”
庞焕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放心,陈祖义都栽在了我手里,还担心他们?快点下山,路上注意安全。”
丛佩儿答应一声,抱着孩子走出寺庙。
庞焕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原本不信佛、鄙视佛的家伙,转眼之间就成为了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手里拿着三根香,在烛台处点燃,走向伽蓝殿。
此时的临安公主正手持香火,恭恭敬敬地对伽蓝殿中的佛像祈愿,微闭双眼,嘴角微微动着。庞焕站在一旁,神色肃然,对着伽蓝殿默然,随后转身走向香炉。
此时临安公主已许过愿,双手持三根香走向香炉,满脸的忧虑与憔悴。
庞焕抽噎一声,抬袖子抹眼泪,低声对着香炉说:“一定要保佑拙荆,保佑她平安无事。”
临安公主听闻,侧头看向悲伤中的庞焕,不由地有些怜悯,这种怜悯,是同病相怜。他来这里,是保佑自己的妻子,而自己来这里,是保佑自己的丈夫。
“莫要伤心了,佛祖会保佑她的。”
临安公主见庞焕哭得伤心,不由地劝说一句。
庞焕眨着湿润的眼,看了一眼临安公主,又低下头擦了擦眼,感谢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佛祖也会保佑你和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
临安公主微微摇了摇头。
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自己的家人不是老朱家,而是老李家。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一起欢笑过,一起谈论过的人,一个个都被砍了脑袋。
佛祖真的会保佑他们吗?
劫。
在劫难逃的劫。
血淋漓的回去不堪回首,自己只想保住丈夫、儿子,只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临安公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庞焕看着临安公主的背影,转身走向另一侧。
临安公主表现的很是虔诚,天界寺七大殿全都上香起祈福,末了还添了一些碎银作香油钱,才朝着寺庙外走去。
庞焕远远跟着出了山门,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郭栾正在摆摊卖香火,斜对面是正在卖鸡蛋的汤不平,顾云正在出苦力,帮着上山的香客搬东西,至于刘长阁,干脆就成了车夫,肩上搭着长巾,大大咧咧地招揽着:“走客,走客咧。”
汤不平见庞焕走了过来,招呼着:“买点鸡蛋吧,开过光的。”
庞焕差点没喷血,你家鸡蛋还需要开光,那什么,这鸡蛋保熟吗?我饿了,想吃个熟鸡蛋。
临安公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就找上了刘长阁的马车,哦,不,是驴车。当看到临安公主上了车舆,庞焕几乎瞪大了眼。
这也行?
在刘长阁带着临安公主离开之后,庞焕等人又观察了一刻钟,见没有任何异常,才开始撤出天界寺。
汤不平丢下汗巾,踢了踢铺子底下蛄蛹的家伙:“起来卖你的鸡蛋,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敢多说一句话,全家老少都遭殃,懂?”
底下的小贩哪里敢违背,小心翼翼地起来时,人已经走远了。看到鸡蛋底下多了一张钱钞,小贩总算是得到一些安慰。
刘长阁步行,驱赶着毛驴载着车舆前进,与里面的临安公主说着话:“这该死了天,总也不下雨,多少庄稼可都要旱死了,这日子,不让人活啊。”
临安公主不说话。
刘长阁自顾自聊着:“贵人也莫要嫌弃我这种苦哈哈的人话多,整日里没个说话的人,遇到一个就想多说几句。”
临安公主不好再不搭理,只隔着帘子说了句:“无妨,你说便是。”
刘长阁笑了笑,拍了下毛驴:“听说粮价又在跌了,我家婆娘可收拾着三亩地,今年怕是卖不出几个钱。官员也都是黑心的,十五税一,忙碌一年,还不够饭钱。”
临安公主皱了皱眉头,开口问:“可我听说,朝廷虽是十五税一,可也没有了其他税目,官差也不会再找其他由头上门征税,不是好事吗?”
刘长阁呵呵摇头:“是好事,可这年头花钱的地方多了去。就比如社学,孩子们免费读书,教材也免费发,可那一身儒生打扮总要置办吧,这一套行头,春冬一起,也要个八钱银子了。”
临安公主插了句:“社学好像不强制购置儒服吧?”
刘长阁有些意外,问:“贵人知道的不少啊,没错,社学不强制,可孩子们见其他人有,穿着精神,是个儒生,自己也不想穿成我这样不是……”
“前面走左侧的道。”
“好嘞。”
刘长阁一边聊一边走,走出京外二十余里,又经过几次曲折,抵达一个名为邹村的地方。
这里临山,林木葱葱,颇是隐蔽。
临安公主下了车,拿出一枚碎银交给刘长阁。
刘长阁询问:“可有宝钞?”
临安公主摇了摇头,辞了刘长阁便走向村落。
刘长阁捏了捏碎银,转身牵着毛驴往回走。
碎银交易,这在京师已经不多见了,就连卖鸡蛋的小贩都开始使用宝钞了,还有人会使用碎银,除非她已经很久没买过东西了。
可从临安公主知晓一条鞭法、知晓社学来看,她似乎也并不是完全闭塞。
刘长阁走了,庞焕等人已经在暗中跟了过来。m.xiumb.com
临安公主似乎也是有一定的戒心,躲在一棵树后面,看到刘长阁走远了才走出来,走过邹村之后,身上多了一个包裹,然后朝着山里走去。
走走停停,直至进入山林之中。
溪水畔,竹院安静。
李芳劈了柴,看向正在读书的李茂:“母亲不是只去邹村取点米盐,为何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李茂合拢了书,伸了个懒腰:“想来是在和王嫂她们说笑,忘记时辰了吧。”
李芳有些不放心,但想了想,这几年来母亲也有几次晚归,也就没有多想。
在黄昏时,李茂、李芳都坐不住的时候,临安公主才回到住院。
李芳上前询问,临安公主只推说留在了邹村,对年近三十的李茂说:“娘在邹村托了媒人,过不了几日,就给你说一门亲事。”
“母亲,我们家还是不要娶亲好吧,加上父亲杳无音信,他不在,孩儿又怎么能成家。”
李茂婉言拒绝。
临安公主叹了一口气:“你父亲没有消息,但你们两人的终身大事也不能一直耽搁。早点成家,娘亲也好安心,放心吧,都是乡里的好女子。”
李茂刚想说话,就看到李芳紧张起来,手指向门外。
刘长阁抬手,推开了竹门,深深看着临安公主等人,目光冷厉地说:“娶亲的事,恐怕是来不及了吧。”
临安公主看着不久之前的车夫,挡在李茂、李芳之前:“该给你的钱,我都给了吧?你竟尾随于我,是何居心?”
李茂看向周围,一道道身影冒了出来,数量之多,不下百人。
刘长阁拿出腰牌,肃然说:“安全局指挥史刘长阁,特意来请临安公主,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安全局?!”
李茂、李芳震惊起来。
临安公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倒霉,倒霉到了一头钻入安全局的车舆里。
刘长阁挥了挥手,汤不平便带人闯入竹院,地毯式搜寻,希望找到这里与阴兵关联的证据。庞焕见李茂时不时看向一旁的竹林,便命人在竹林中寻找,并没有任何收获。
郭栾身材矮小,在竹林里走着,发现一根竹子有开挖过的痕迹,一刀斩开,从竹节处找到一枚令牌,连忙送给刘长阁。
刘长阁仔细看着令牌,令牌似是一种玄铁打造,入手很是沉重,正面两侧边缘雕有双龙,中间是“古今”二字,而在令牌的背面,只有一个“善”字,底部是莲花座。
“古今令牌!”
刘长阁激动不已,这个神秘的组织终于浮出了水面!
庞焕盯着古今令牌,满是疑惑地对刘长阁问:“古今令牌在这里,那谁是古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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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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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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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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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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