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胖子对视一眼,他压低音量问我:“瞎子怎么就爱逮着你造作?天真才是他正经徒弟,他给一瓜皮当师傅还不过瘾,非要双喜临门,自己徒弟没长进,手就伸小哥窝里,看给小哥气的,本来脸就黑,现在更黑。”
“我哪知道他,淡定如小花都常常骂他神经病,我们什么时候理解过瞎子的脑回路,每回不都是他让我们干啥就干啥。”我低声回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没大事他基本就不会靠谱,嘴皮子还利索,人家要教书育人,我怎么好意思不学,而且他其实没教什么,丢几本书给我,让我自己背,一问整本书都是重点,我有不清楚的去请教,他就让我百度,你信不信,要是回去小哥问他,他肯定辩解,是百度先动的手,跟他无关。”
“我信,瞎子的套路让你整的明明白白,我觉得他就是想给小哥添堵,成天不着四六的,最大爱好是调戏你们俩小傻子。”胖子幸灾乐祸:“不过你先别管瞎子不瞎子的,丫自有天收,先赶紧哄哄你家小仙男,我看他是有够郁闷的,小心等会起家庭矛盾。”
“我怎么感觉你站着看热闹不嫌腰疼?”我乜斜着他:“是不是就等着我俩吵起来,然后和好不成,回头给瞎子一大嘴巴子。”
胖子肃正脸色:“我没有,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听着比瞎子都恶劣,我肯定是希望你们俩蜜里调油的,谁稀得看小夫小妻吵架,没乐子。”
我们俩虽是窃窃私语,但是地方不大,小哥肯定能听得到,我俩叨叨半天,他都没看我一眼,仿佛墙上的画能看出钱来,无论有没有生气,总之是不太妙,胖子话没错,我确实得先解决眼下的问题,于是我没跟胖子继续贫,默默调整自己的呼吸,连用什么角度,怎么眼泪汪汪求原谅都计划的详细。
我鼓起梁静茹给的勇气,走到小哥身边,仰起头,眨巴眨巴眼,话还没出口,他突然看着我,淡声问道:“会背天干地支吗?”
……怎么跟我剧本对不上?
“会。”我以为他要跟我算总账,非常没底气道:“但我学艺不精。”小哥“嗯”一声,语气似问非问:“知不知道干支纪年。”
“六十一甲子?”我给他问的糊涂,见小哥斜眼瞟过来,没过多耽误,立马补充道:“我学的是取余法,用余数对照编号,可以得出干支纪年。”小哥点点头:“今年是什么年?”
我心想难不成小哥是要检验我学到什么程度,好给黑瞎子一笔一笔记上,最终数罪并罚?可是又不像他的作风,他一般有事,当场就会发作,不会等到第二天。
如果现在他要生我的气,无论我跟他解释什么,他肯定是先沉默、闷不吭声,或是冷淡地瞟着我,绝不会开口,但他似乎没有要跟我计较的意思,而是在认真的考察我?
闷油瓶的心思没人能猜得透,又不能开瓶盖看两眼,我自己分心琢磨着小九九,大脑还是在运转,用余数对着天干地支编码表一过,我看他神色淡淡的,不是要催促我的样子,还默默的验算一遍,确认无误才轻声道:“壬辰年,2012是壬辰年。”
不知道是我算错还是算的太对,才说完,小哥的死亡凝视就盯到我脸上,我顿时心头一梗,胖子哈哈大笑:“瞎子该教的是一点没少,一整套配齐全,他敢教,你敢学,牛。”
“你笑什么,族长都没发话,狗拿耗子。”
舔狗小张主动上线,千军万马出声替我呛胖子,我感激地看着他,黑粉十年,洗白只在一天,对他的好感度腾地升一大截,千军万马回给我个十分可靠的眼神,向小哥道:“族长,我认为咱们张家海纳百川,看似严格,其实特别包容,夫人有天赋,又会南派的淘沙切土,又会北派的堪舆之术,放到过去的张家,绝对是下斗奇才,定能发冢无数。”
千军万马每吐出一句话,小哥的目光就沉下去一分,幽光一点一点消失,直到千军万马叭叭完,小哥眸底已然黑沉如墨,瞳色模糊,他静静地向我望来,一言不发,望的我简直要冲过去封住千军万马的狗嘴。
你可真会劝架!
跟用嘴吹炉火的傻逼似的,我就是锅里的煎饼,胖子只是要我糊,你是要我死!
小哥不愿意跟我多论风水的本意,正是希望我能少参与进盗墓的行当,我之前跟他学过地理五诀,完全是当时的形势需要,后来他见我有兴趣,没有如何约束我,他知道黑瞎子有分寸,即使真介意,也不会过分苛责,我和黑瞎子最多只在雷区外围蹦迪。xǐυmь.℃òm
现在可好,千军万马就差将“我要去盗墓”的字条贴我脸上,还句句都精准踩中小哥雷点,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忍住,千万别跳起来砍死千军万马,而后痛定思痛地睁开眼,看到千军万马还在沾沾自喜,一脸陶醉,好像在回味自己的灵气发言。
建设好自己的心理,以确保自己不会当场裂开,我决定先让千军万马去死,小哥最重要,酝酿片刻,我轻轻唤道:“小哥。”
“以后我教你。”
?
???
我组织好的话语噎在喉咙,讶然地看向小哥,此时他望着我的眼色异常平和,仿佛刚才的暗潮涌动不存在一般,我突然丧失语言功能,只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念头。
“过来。”他静静道。
我依言站过去,跟着他仰头,听到他清冷的声音轻轻响起,如吹入耳中的微风。
“六十甲子两两一组,与五行相配,每一行纳十二干支,形成六十纳音,干为天,支为地,音多喻为人,一组之中的干支纪年,虽属于同一取象,但五行生克之相有差异。”
小哥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波动,眼风觑向的壁画,上面绘着一条长长的河流,他适时地停顿,我会意,轻声道:“是壬辰癸巳长流水。”他点点头:“壬辰忌金来决破,遇土则兴,而癸巳需以金利,遇土则凅,两者同为水属,对于五行的生与克却截然不同。”
我听着小哥的叙述,思绪却无法凝聚,他停下来,安静地注视着我,眼里清明如皎月,一丝杂质都无,他伸手,将我双手合于掌心,似乎是要让我安心,他并没有生气。
我看着他,忽然发觉,他刚刚的戾气,不是对我,也不是对千军万马,还没有细究,胖子大喇喇的嚷嚷声突兀响起:“你们俩怎么回事,上课咋还动手动脚?”千军万马旋即吼道:“族长喜欢干什么都行!关你屁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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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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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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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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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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