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时光一晃而过,我睡的极浅,哪怕是身边非常细微的响动都会让我睁眼,因为有不可控的危险潜伏在测,无论如何强迫自己进入深度睡眠都是徒劳。

  最终在木安不知翻到第几个身时,我决定爬起来去接黑瞎子的岗。

  小哥出门在外一向睡不沉,纵使我分外小心翼翼的绕过他睡袋,他还是在手电昏黄的光线中向我看来,幽深的目光似乎在问我要去哪里。

  我瞅木安还在梦乡游荡,蹑手蹑脚的俯下身子,轻轻一吻落在小哥的额角,无声的指指头顶,他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握住我手背敲出一句注意安全,我眨眨眼算作回应。

  短暂告别小哥,我揭开顶层的瓦片翻身上到第一层,又如法炮制翻到地面,月亮高悬天穹,黑瞎子坐在树下抽着烟,月色透过一簇簇的树隙洒落,零零碎碎,恰如“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般美不胜收。

  “下去休息吧,我来接你的班。”

  看见黑瞎子在抽烟,我就没有靠过去,只站在洞口边上跟他交谈,黑瞎子笑一笑,一口气将烟吸到底踩灭:“不用,我精神倍儿好,坚守岗位是我的职业操守。”

  我开玩笑道:“职业操守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黑瞎子就拍拍旁边的石块:“你是不是闲得慌,在下面睡不着?没事干就过来聊会天,刚好我无聊。”

  想一想,回去硬睡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应邀坐到他身旁,两人大约隔着两拳距离,一同面向明月皎皎的夜空,他将手摇充电器递给我,朦胧的光晕中只能看到他被月色镀银的侧脸:“顺便练练手速,不收你补课费。”

  我一看,充电器另一头连接着黑瞎子的手机,忍不住翻个白眼,还是接过手柄边摇边跟他聊些有的没的。

  “下回来雨村多住几天,每次吃两顿饭就跑,一天到头都见不到你多少次,上次胖哥还抱怨你没良心——”黑瞎子接话:“他说我串门就跟逛窑子一样,穿上衣服不认人,翻身无情还不给钱对吧。”

  我听他说的分毫不差,惊异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黑瞎子不以为意的笑一笑:“他那张狗嘴能吐出什么象拔蚌,我猜都猜得到。”

  “为你跟胖哥的默契打一百分。”

  “别,知子莫若父,我跟他就纯粹的父子关系,多一分牵扯都拉低我档次。”

  兄弟互损是日常流程,我刚想调侃他们两句,黑瞎子忽然绷直身体,警戒的看向四方,他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出声,手摸到腰间的装备带上,沿着树根缓缓起身。

  鸡皮疙瘩立时漫上胳膊,我惊魂未定的坐在原地,抿紧嘴巴循着他望定的方向看去。

  恰好有轻风拂过,吹动树叶簌簌作响,伴着风鸣阵阵,这时,我就听见树上传来一阵极细微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盘桓在树间游走。

  静寂的夜里,保险栓“咔嚓”一声上膛,黑瞎子举枪猫着腰,四肢活动时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他悄无声息的靠近树干,顶着浓重的夜色仰头一瞥——m.xiumb.com

  “卧槽!”

  在他大骂的同时我瞬间跃起,雪白的刀光将周围的黑暗一举破开,结果才登场的我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下秒就被黑瞎子拎住衣领朝洞里重重一丢。

  或许是形式过于危急,他力气并没有多加控制,我背擦着泥地一连翻出俩大跟头,摔得几乎四脚朝天,要不是我反应够快及时抓住着力点化解冲力,今天黑瞎子就会看到什么叫做用脸刹车。

  揉着老腰哀嚎连连,我甚至能听见骨节猛烈碰撞发出的咔嚓脆响,黑瞎子在我恍惚的视线里跳进空腔,他利落踢掉二层掩盖的瓦片,抓着我甩手又是火急火燎的一扔。

  混乱中我根本看不清黑瞎子的动作,眼前乍然一黑,身体在半空滚动数圈,我一时只能感受到凛冽的风耳边狂啸。

  然而意料之内砸地的剧痛却没有到来,试探性的掀开眼皮,我就看见小哥棱角分明的下颔线近在眉睫。

  小哥稳当的半蹲在地,将我牢牢裹入怀里,如果忽略我此时灰头土脸的狼狈相,场景勉强称得上浪漫唯美。

  撑着浑身快要散架的骨头颤颤巍巍站直,黑瞎子正好跳回第二层地下空间,我上前与他一起手忙脚乱的将瓦当堆好,他侧头咬掉水壶的盖子,蹲下用手连挖数捧泥土,以水和泥又将瓦层的缝隙悉数填满,才靠在墙角长出一口气,抹抹额头的汗珠。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情况了?”

  我拍掉身上的土灰,和木安他们围坐在黑瞎子跟前,我问出口,黑瞎子就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腔:“要命的情况,还好我们跑得快,你是没看到那景象,狂蟒之灾也不过如此。”

  “有很多蛇?”

  “不止。”

  黑瞎子掏出手机,图片细节有些模糊不清,显然是在剧烈运动中拍摄的照片,他放大指着上面的一团黑雾道

  “我算是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鸟叫声了,这是凝聚状态的毒气,浓的跟黑墙差不多,白天地气升腾,这玩意儿估计飘在天上,所以千山鸟飞绝,晚上它就会随着地气下降越降越低,再来一出万径人踪灭,刚刚蛇被毒气一熏炸了窝,疯狂在树冠上乱窜,成千上万条过山峰前赴后继的,啧啧。”说着黑瞎子看向我,真诚的拍拍我肩膀:“别怪你黑哥哥下手太狠,但凡我速度再慢一点,现在哑巴就能荣升鳏夫行列了。”

  “小问题,多谢黑哥救我狗命。”

  木安用酒精棉球轻力按在我脸上,不由得的“嘶”一声,我按紧棉花,凑近去看屏幕上散发着森森气息的黑云。

  墨气缭绕间,能分辨出里头有许多胡乱扭动的蛇影,我转头环视着四周昏暗不明的景象,嶙峋的白骨被光束投射在墙面上,映出形状各异的阴影,竟显得氛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望着横七竖八躺在角落里的遗骸,我心说怪不得他们要将掩体修建在地底,既能隐匿行踪,又能躲避毒气,况且有山中的毒雾做掩护,再借用复杂的地形进行周旋,寻常部队想要追捕他们更是难上加难,一箭三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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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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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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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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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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