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我被小张哥掳走时,他现在就显得狼狈许多。
脸颊有脏兮兮的剐蹭痕迹,衣服上是大块黏液沾上泥土结成的块,在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几道狰狞的伤口,似乎没有经过好好处理,边缘破损的厉害,正往外冒着血点子。
全身上下只有头发还算体面,他看着我,目光一下锁住我外露的颈动脉,一动不动。
我想起上面有被刀片割开的小口子,位置比较微妙。
我捂住伤痕,想开口说点什么,他眼底忽然燃出一股汹涌的火焰,像爆开的□□,把静止的底色尽数焚烧殆尽,只剩流动的火光,以及隐藏在其中的深深暴戾。
不等我说话,他越过我大步流星地走向小张哥,上去照着他鼻梁就是一拳。
小张哥被打的往后一翻,刚止住的鼻血如喷泉般涌出来,喷溅的到处血迹斑斑,他踉跄两步,差点从软梯上掉下去。
“你要打能不能等我站起来——”
话还在空中,木安抓住他脖下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匕首已经无声无息抵在他脖间处。
木安眼睛红的好似渗血,只死死地盯着小张哥,血沿着刀刃缓缓溢出,流到木安的虎口上,再顺着他手上的青筋往下流淌,一滴一滴落到地面。
小张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因为浑身的肌肉绷直,包好的肩伤开始出血。
他的神色非常挑衅,对木安的凝视还挑了挑眉,下颚在瞬间鼓出。
被他明里暗里威胁过这么多次,我对他也算是了如指掌,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他攻击前准备的动作,俗称施法前摇。
我顿时急得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大喊让木安小心,身旁突然有阵凌厉的气流一刮,我连行动轨迹都没看清,只在是想什么东西咻的就窜过去了。
再凝聚起视线时,只见一只手迅速从两人的间隙里伸出,直接掐住小张哥蠕动的下颌骨,两根奇长的手指在他腮帮子上一捏。
明明看似没用几分力气,小张哥却吃痛的皱起眉头,仿佛承受着非人的痛苦,皮肤上青色的细小血管几乎要被捏的炸开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向上挣扎着提一提脖子,脸张的发紫,张嘴把所有刀片都吐掉了。
吐完后小张哥一边打手势讨饶,一边向木安展示自己光溜溜的嘴,直到木安点点头,捏住他的手才松掉,他旋即大出一口气,看向手的主人举起双手,诚恳道:“族长,我投降。”
没得错,刚才擦肩而过的影子是小哥。
要看在向里半厘米,刀锋就要划破小张哥的动脉,木安握着刀的掌心突然一顿,转头望向我。
而小张哥早就闭上双眼,一脸的听天由命。
我撇过头没有跟木安对视,并不打算提出任何指导意见。
他都被小张哥坑成这样了,干出什么我都认为很合理。
我不想影响木安的决定。
最终木安还是心地善良,没真的提刀砍死小张哥。
他打了多少拳我没数,我只知道小张哥灰头土脸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看上去比我俩还要落魄,而且刚要坐下还被姗姗来迟的胖子猛地补了一头槌,天真还顺手掐了两把。
我们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猪笼草的各个枝干上,以防其中一根支撑不住把我们全都送去见阎王。
刘丧说是爆炸声指引他们一路找到断崖上,胖子眼尖看到我被小张哥挟持,刘丧也听见木安打斗的声音,所以他们正如我的预料,他们判断出木安更需要帮助就把瞎子留下,其他人全部去救援木安。
虫子数量之多,即使是他们也被缠斗的焦头烂额。
好在小哥和千军万马业务出色。
一时我们交流的交流,擦药的擦药。
小张哥则瘫软在软梯上,脸肿的像头猪,由千军万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他上药。
我见他从兜里掏出新的刀片,边数边往舌头底下塞,好像还在碎碎念着什么。
胖子拉着我,都要心痛落泪了:“妹儿,你才离开我们多久,走之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一转眼就被海燕搞成这样了。”
我现下这副尊容确实是有点吓人,胳膊上身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得有十几道口子。
衣服是破的,被血浸湿一圈,齐整的刀口皮肉翻卷,像烤肠上划的花刀。
有一说一,虽然伤的都不深,但光视觉冲击带来的震撼也够够的了。
小哥全程阴沉着张脸——其实他面色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只是我感觉他心情好似不太美妙,身旁气压低的像个冷冻库。
不过正常,我要是他,看见女朋友被人当片皮鸭给片了,也会想杀人的。
小张哥的俩脸蛋子上,给小哥掐出来的指印都青紫了。
他只有杀猪才会用这牛劲。
胖子给木安包扎的间隙,看小哥用消毒水擦拭我脖子上的口子,气的小脸涨红:“他娘个蛋的,海燕就不是个玩意儿,给你折腾的都没人样了,西医治标中医治本,老子真想给他治成标本。”
天真在另一根枝干上,喊声远远传来:“胖子你别急赤白脸的,都把唾沫喷人小哥头上了。”
胖子回头怒视:“你丫的不气?”
“我当然气,但你用口水喷小哥也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被小哥当成问题给解决了。”
俩人一来一回的,口气还挺逗,我忍不出噗嗤一笑。
小哥看了看我,见我嬉皮笑脸的,估计还称得上神采飞扬,紧绷的表情也松动了一些。
胖子在身旁起码骂了小张哥十分钟,还掰了好几块石头丢他,把小张哥和千军万马砸的抱头鼠窜。
处理完伤口,我们待过枝干都已然摇摇欲坠,每个人都换了个地方,小张哥刚好就换到我们隔壁,他看都不敢看小哥,然而小哥却一直凝视着他。
片刻后,小张哥才怂怂地望过来,连连作揖道歉,还把脸伸向我们说不行再打几下,他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赔罪。
天真一巴掌就往他头上呼,像抽战斗陀螺一样,左右开弓,胖子冷嘲热讽:“洗衣服撒大海,给你浪起沫了,胖爷我长这么胖,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傻b。”
小张哥满头大汗,身边也全是大汉,他除了继续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等到天真把小张哥当皮球拍完,到目前为止,我们老的少的,被小张哥祸害过骂过的,算得上的号的,基本都把气出了一遍。
很难说有没有把仇都报回来,但时间紧迫,如今我们也没时间再计较下去。
天真就问小张哥接下来要怎么走,小张哥说这猪笼草需要用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没钥匙的话我们只能暴力破开,可能会有危险。
刘丧问什么钥匙,小张哥道是一种被封在青铜球里的小虫子,是猪笼草严选菜单,一靠近它就会开盖开吃,我们可以趁机混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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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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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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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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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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