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封于明马上要提刀看人的表情，封清歌突兀出声。
封于明大概反应了几息，才道：“我只是着急去大理寺。”
将皱皱巴巴的小锦旗扯展放在封清歌面前，说起了正事。
“这东西上面的图案，查抄郑家的时候，曾在郑家的密室中出现过。”
圆形里面嵌套着大小不一的长短线条，有些像是八卦图案。
但比之中正平和的八卦图案，这东西怎么看都很别扭，而且完全不符合卦象。
“你们觉得此事是郑家手笔？”
封于明摇了摇头。
“当时查抄郑家之前，我们兄弟三个就已经在郑家周围布置了人手，他们跑不了。”
不要说余孽，就连老鼠都没有留下一只。
只可惜父皇实在是对那女人太过宽容，最后竟然将斩首示众改为流放。
还需要他们亲自追出去动手。
看着他近乎要溢出来的血腥气息，封清歌大致能想到当时的血雨腥风。
“既然无余孽，那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万宝斋掌柜家中的？”
封于明捏着手上的锦旗，沉默许久后道：“或许那个所谓的赤云阁，并不是第一次暴露在皇室眼中。”
黛眉紧锁，封清歌瞬间明白封于明此话的含义，但如果那些家伙早就盯上了皇室，为何直到如今才露出马脚。
“若他们能隐藏这么久，又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昏招，导致前功尽弃？”
找个人把封清玉换掉，肯定不会暴露。
不对。
凤眸中情绪突然一凝。
关键点不在封清玉，而在于她。
宫变失败，后续走向完全改变，而她又彻底断了长乐宫对毓秀宫的支援。
本来想要暗中蛰伏的家伙，只能提前发动。
但是……
为何是他们这一代？
明明父皇和封于明那时更为混乱，机会也更多。
“如果这两件事真的有联系，他们恐怕有不得不发动的理由。”
什么理由？
脑海中闪过一座乳白色却并非玉石堆砌而成的祭台。
封清歌眉心褶皱越发深。
“敌在暗，我在明，这种感觉当真不好受。”
“执棋人终成棋子，猎物和猎人的关系也在随时调换，就当是我们几个诱导小孩子犯罪的惩罚吧。”
“我可不欠他什么。”
封清歌淡淡打断封于明的感慨。
封于明哂笑道：“你当然不欠他，我和三哥也一样。”
只是一条路而已，最后选择可不是他们做的。
“但剩下那三个孩子，我们多少还是有些亏欠。”
封清歌无法反驳。
“只是就我和三哥而言，你无需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看着她依旧凝肃的面容，封于明摇头浅笑，转移话题道，“福柔那丫头近来可好？”
“还好。”封清歌收回思绪，摆弄着手中凶器道，“小柔之事，皇叔知道多少？”
她将人留下之后，就派人打探过消息，但拿到手上的有用内容却少得可怜。
想必父皇当日调查小柔身份时，有意隐瞒一些东西。
“我？和你差不多，再加一个原本热河行宫主管暴毙的事情。”
封于明将锦旗收入袖中，耸耸肩。
“三哥习惯性暗中谋划布局，就连当年风云变幻最严重之时，他都未曾将所有计划告知我和七弟。”
“父皇向来喜欢谋定而后动。”
“哼，我看他是嫌弃我们两个拖后腿。”
封于明一脸不悦。
但也不得不承认，论人心权术，他确实玩不过自己的哥哥。
视线落在封清歌身上，封于明轻哼一声。
如今更是连这个小丫头都快看不透了。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封清歌摆弄着手心的丝线，思索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之前有很多事想不通，但要是将赤云阁带入进去，还真能解释得开。
但这些家伙的目的，只是为了权势吗？
已知消息太少，封清歌只能得出这样的答案，但她心中清楚，真正的原因绝对不可能是这简单的两个字。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马车稳稳当当停下。
先行一步的萧礼已经在大牢外等候。
见到封清歌二人立刻行大礼。
“王爷，大殿下。”
“那人情况如何？”
“他嘴巴很硬，狱卒用了不少手段，都无法让他开口。”
萧礼屏退了其他人，亲自为封清歌和封于明带路。
封于明本想将身边的侍卫带进去，但是看到封清歌身后跟着的景澜，将人留在了门外。
四个人前后入内，视野暗下来，景澜脚步加快了几分，原本一步的距离缩减到半步。
熟悉气息接近，封清歌紧绷神情舒缓了不少。
萧礼带着三人进入大牢最深处。
潮湿腐臭味道盈满口鼻，熟悉得让封清歌眼中止不住涌现暴躁之情。
垂首敛去情绪，再抬头之时，只剩下淡淡笑意。
但若是细看，就能发现这笑意犹如雾里看花。
在一间重兵把守的单人牢房门前站定，萧礼拿出贴身放着的钥匙后，打开门。
牢房中央，一个男人四肢绑着铁链被悬挂在半空。
每个铁链都连接着房顶的一角，似乎和整个牢房是一体的。
听到声音看过来的男人，有些富态的脸颊上没有任何惊恐之色，甚至还带着嘲讽。
“草菅人命的狗官！”
“偷盗科考试卷贩卖，犯此罪足够斩首。”
萧礼眯着狐狸眼，一点不生气。
“证据呢？”
“你家中还有未曾销毁掉的试题。”
“狗官！空口白牙凭空捏造证据，污蔑普通百姓！”
“你可不普通。”封于明将手中锦旗抖开，嘲讽道，“未净身干净的太监，还和前朝乱党有染，你若是普通，那天下百姓连普通都算不上。”
“什么玩意，我没见过。”
男人仰着头，眼神愤怒地瞪着封清歌等人。
“你们不过就是想要找一个替罪羊而已。”
“确实嘴硬。”
封清歌点头肯定了萧礼之前的评价。
“他一直这样装傻，臣也没有办法。”
他为官虽然算不上久，但也有几年光景，还从未遇到过这种如此坚信自己并未犯罪的人。
“其他手段用了吗？”
封于明打量了一下万宝斋老板身上的伤痕，语气平静道。
“臣不知陛下是否会召见罪人，便没有上那些手段。”
刑讯审问和严刑逼供可是两个概念。
“现在可以用了，三哥那边我会去交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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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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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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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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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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