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于禁了解的自己的女儿,她既然会撒谎,那就说明这个刺客绝对不简单。
“儿臣……”
封清歌微微仰起头,凤眸已经隐隐覆上了一层水雾。
“无事。父皇,刺客之事便到此为止吧。”
“鸾儿,若有人欺负你,和父皇说便是。无论是谁,父皇都不会轻易放过!”
封清歌摇了摇头,绝美脸庞上满满都是苦涩和失望,若是长久注视,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都是宫外乱党所为。”
说完,封清歌似乎又害怕此事连累到常曈桃,补充了一句。
“常贵妃也是无辜被牵连,父皇无需对她如此严厉。”
冠冕旒珠影影绰绰遮挡住半张脸,封于禁表情变得晦涩难明,道:“我未曾为难她。”
封清歌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父皇,儿臣不是三岁小孩。”
“父皇从未将鸾儿当成不知事的孩童。”
封于禁抬起手想要触摸封清歌的发顶。
封清歌后退一步,无声拒绝。
悬在半空的手掌尴尬收了回去,封于禁不得不打消心中那一点点盘算。
“好好好,此事我会让安公公传令。”
口头圣谕和亲信传话是两个概念。
如果有安德海出面,常贵妃便可以彻底从这件事里面摘出去。
“谢父皇。”
封清歌低着头道谢,心口不规律收紧,有些难受。
“和父皇说这些做什么?”
看着低头少言的女儿,封于禁突然觉得不是滋味。
今日收到禹州奏折,他越发直观感受到了女儿这一行的艰苦。
而交给他的奏折之中,除了叙述过程外,没有分毫多余描述。
偶尔避不开,也只是轻描淡写几个字揭过。
他捧在手心的珍宝,不以柔弱稚嫩的肩膀撑起这么多担子。
从不言苦。
反观另一个……
封于禁闭了闭眼睛,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鸾儿,当真确定是他?”
“是宫外乱党。”
封清歌斩钉截铁,心中却不免好笑。
乱党。
还真是一个好用的借口。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封于禁心中便有了数,沉默片刻,大手落在女儿发顶上。
“鸾儿放心,父皇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小三是他最看好的儿子,却不是唯一的儿子。
这孩子这段时间的作为,实在让他难以放心将封国上百年的基业交给他。
他话语中某种决意,让封清歌不自觉抬起头。
看着皇帝眼中还未褪去的狠厉,封清歌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曾以为,要让父皇放弃封清玉,至少还要让他犯一些大逆不道的错误。
封清歌悄声观察着父皇的表情,除了看到他隐藏在眼底的痛心疾首,并无一丝纵容之意。
原来,竟如此轻易吗?
她心中溢满了不真实感,甚至悄悄捏了自己一把,确定并未在梦中。
事实上,封清玉对她这个长姐出手,已经为世人所耻。
只是封清歌前世经历两次至亲之人反目,让她对大逆不道的评定标准提高了不少。
确认父皇当真对封清玉失望,封清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但她要直接落井下石,那不仅下乘,等到日后父皇反应过来,还会察觉到她的小心思。
“儿臣未曾受伤,此事便算了。若是父皇当真想要为儿臣讨公道,不如给儿臣一些治疗眼伤的灵药。”
“你眼睛又未曾受伤。”
话一出口,封于禁便想起景澜眼睛受伤的事情。
神情复杂地看着女儿,道:“父皇会让太医去帮澜小子看看。”
“多谢父皇。”
封清歌露出她进入御书房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带着少女的天真烂漫。
封于禁手掌在封清歌头顶轻轻拍了拍,道:“鸾儿,澜小子身份特殊,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封清歌笑着反问道:“难道不是父皇让他去保护我的?”
“他告诉你的?”
封于禁眉头皱起,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景澜是景国公的独子,入宫可以直接成为父皇身边的带刀侍卫,怎会在我的长乐宫中做一个小小的侍卫长?”
他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澜小子在我和你母后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也算是我们二人看着长大,知根知底,武功又高强,让他保护你,父皇也放心。”
说着,封于禁忍不住叹气。
要是澜小子是他儿子,他还担心什么,直接将朝堂甩给那个小子,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余生。
之前景澜说过这件事,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在宫中待过,儿臣怎么不知道?”
“你刚出生之时,父皇便让景国公府的人将他接了回去。”
毕竟是人家的儿子,他们总不能一直占着。
倒是对得上。
封清歌低头略一思索,刚要询问幼年之事,便听到殿外安德海的通传声。
“陛下,五王爷求见。”
封清歌瞬间收起原本的问题,安静站在父皇身边。
“让他进来。”
封于明还未入内,便直接开口“兴师问罪”。
“说好让臣弟教导小五小六的呢,怎么皇兄就让他们回尚书房了。”
封于禁神情淡淡,道:“不是让你一起去尚书房?”wWW.ΧìǔΜЬ.CǒΜ
“皇兄,尚书房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清楚?”
封于明表情极为夸张。
“那简直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就连母后养的那条小京巴过得都比我们好!”
“你作为骑射师父,可以下午再去。”
这语气摆明了没商量的余地,封于明夸张叹息一声。
“看来是躲不掉了。”
“你不想去也行,老实待在梧桐宫不要乱跑。”
“那可不行,臣弟闲不住。”封于明选择妥协,道,“反正小五是个好苗子,多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
“不行。”
封清歌一怔,看向父皇的目光带着几分思索。
原本正在不顾形象吐槽的封于明,口中话语停顿了一瞬,定睛看着封于禁,见到他不像是说笑,忍不住道:“三哥,你之前可是主动……”
“咳咳!”
封于禁重重咳嗽了几声。
站在他身侧的封清歌,面色不改地看着两人,似乎根本没听出这话中的深意。
“三哥,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况且你还是一国之君。”
“谁能证明?”
看着封于禁一本正经耍无赖,封于明简直要被气笑了。
之前是他不答应,现在发现一个好苗子,还不乐意给他,真不愧是他亲哥。
不要脸起来一模一样。
“既然三哥这样说,那这骑射师父,还请皇兄另请高明。”
见他要撂挑子不干,封于禁也有些无奈。
总归是他欠了五弟一回。
虽说这家伙离经叛道,但毕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况且这段时间也算是安分。
若是有个孩子,或许不会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日后尚书房可是有四个孩子。”
刚准备抱拳离开的封于明,诧异地看向封清歌,道:“大侄女也要入尚书房?”
封清歌嘴角抽了抽,刚准备反驳,就听到父皇像是被人抢走了珍宝一样怒道。
“你想到别想!”
见三哥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封于明小声嘀咕道:“不是就不是,那么生气做什么?”
随后看着封清歌翻了个白眼,差点要了他命的女儿,他还真要不起。
而且这丫头的野心,可不比他小多少。
封于明目光正经起来。
或许她真的能够实现那位先生所说的盛世景象。
察觉到他复杂的目光,封清歌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封于明和她的恩怨,在上一世已经了解。
这一世,封于明还来不及实施计划,就被她彻底拍死在腹中。
两人之间最大恩怨,就是父皇身上的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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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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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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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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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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