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洁柔不情不愿从景澜袖子中抬起头,看向带着面纱的孙小姐,轻声问好道,“孙家姐姐好。”
孙巧巧颔首回礼,将一盘梨花膏放在了封洁柔面前。
“这梨花膏是酒楼的招牌,甜而不腻,唇齿留香,妹妹赏脸尝尝味道。”
“谢谢孙姐姐。”
封洁柔抬头看向景澜,满脸渴望。
景澜夹起一块梨花膏放在小丫头盘中,道:“不要贪吃。”
封洁柔脑袋点得像是竖起来的拨浪鼓,双手捧起点心,一点点啃着。
动作不优雅但胜在可爱。
桌上其余人都看着她吃点心,也不觉得无趣。
吃完手上点心,封洁柔不忘夸上几句。
“这梨花膏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吃到口中更是欲罢不能,孙姐姐手真巧!”
她这段时间和封清歌学了不少东西,遣词造句初见贵女之感。
“梨花膏是客栈大厨做的,我可不敢居功。”
孙巧巧抿唇一笑,将最后一道菜吩咐放好后,走到孙世豪身边坐下。
下人识趣退下,房内只留下两个伺候之人。
封清歌随意看了两人一眼,自己拿起酒壶斟满一杯酒,对着孙世豪遥遥举杯。ωωω.χΙυΜЬ.Cǒm
“伯父身边卧虎藏龙,随便两个伺候的下人都有些功夫在身上。”
孙世豪刚刚触碰到酒杯的手掌颤抖了一瞬。
虽说他控制得很快,却还是有一点酒水洒了出去。
目光划过被浸透的桌布,孙世豪迅速收回视线,端起酒杯,笑道:“这身上有钱总是要小心一些,不然早就身首异处了。”
“伯父有见解。”封清歌将酒杯举起,道,“这一杯,我敬你。”
说完,直接一饮而尽。
看得景澜直皱眉,私下拉了拉她的衣袖。
封清歌摆了摆手,表明自己无事。
抓着酒杯的手掌翻转,酒杯中没有一滴酒水落下。
她都已经表明了态度,孙世豪只能陪着将酒杯中的酒喝完。
孙巧巧看着父亲的脸色,神情和景澜如出一辙。
但她不像景澜那般内敛,直接道:“爹爹,少喝些。”
“一杯而已。”孙世豪非常豪爽,但却顺着女儿这句话,道,“不过这酒喝多了确实不好,贤婿觉得呢?”
“有道理,但今日不同……”
封清歌话还没说完,手中就被景澜拿走。
“好日子也有别的庆祝方式。”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封清歌愣了片刻才道:“就今日。”
“哪日都不行。”景澜将酒壶一并拿了起来,放到封清歌够不着的地方,道,“伯父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你别瞎折腾。”
注视着景澜现在的神情,封清歌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她以前绝对不会和景澜联系到一起的词语。
“管家婆。”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中,就像是扎根一般挥之不去。
为了将脑袋里奇怪的念头甩掉,封清歌反问道:“我有瞎折腾吗?”
“有。”
景澜没有片刻犹豫地回答,令封清歌感觉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暂时不想和景澜说话。
见封清歌安静用饭,景澜知道她内心肯定不舒服,但也没有解释。
沉默着帮手短的封洁柔布菜。
孙世豪有孙巧巧看着,封清歌又被景澜盯住。
一顿饭下来,他们还真没有喝酒的机会。
安安稳稳吃完一顿饭,双方有客套了几句,孙世豪便带着女儿离开了客栈。
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
将封洁柔哄睡后,封清歌将小丫头交给狸奴,而她自己则准备出去一趟。
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笑容温和惊艳的某人。
“阿鸾准备去哪儿?”
美人倚门含笑,令人赏心悦目。
前提是没有堵在她门口。
“出去走走。”
封清歌想都没想便道。
“正好,我也想去透透气。”
就知道糊弄不过去。
看着笑容带着深意的景澜,封清歌叹息一声,轻声道:“我准备去见见父亲的旧友。”
父皇的眼线,她当然要拜访一下。
“走吧。”
景澜半点不意外,转身向楼道窗户处走去。
封清歌快步跟上,抓住了景澜的手腕,道:“你的内息还没有稳定。”
“足够了。”景澜回身看着封清歌皱起的黛眉,微笑着反问,“阿鸾觉得我会放心让你独自行动?”
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封清歌有些无奈。
“你怎么也学坏了?”
景澜现在的表情,和她平时戏弄人的神情,简直是如出一辙。
“这不是学坏,而是就事论事。”
景澜毕竟不是封清歌,说话半藏半露不是他的性格。
“老爷朋友家中情况不明,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封清歌扣着景澜的手腕探了一下脉,确实比刚才好了很多。
景澜实力要比她强,如果一起去也能有个照应。
沉默片刻后,封清歌点了点头道:“去可以,但如果我发现你有一点不对劲,今晚行动立刻停止。”
“没问题。”
景澜答应得非常爽快,推开窗外面已是漆黑月夜。
封清歌估算了一下时辰,不再浪费时间,拉着景澜如灵猫般悄然跃出。
两人换了一身黑衣,加上药粉的掩盖,在夜色下就像是两道影子般融入黑暗难以察觉。
蒋家夜晚虽然有人巡逻,但戒备程度远远比不上宫中。
景澜在宫中都能来去自如,更不要说是一个小小蒋家。
封清歌虽说很少做过这种事情,但跟着景澜也不至于暴露。
两人轻而易举摸进了蒋家家主的书房。
等到巡逻之人离开后,封清歌快步走到书房内的书架旁边,借着月光快速扫视着书架上的书册。
景澜守在封清歌身边,轻声道:“你怀疑蒋家?”
封清歌毫不迟疑地点头:“蒋家是父亲的心腹,不是我的。况且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这蒋家心里还有没有父亲。”
不无这种可能,但并不觉得夜里来查蒋家账本,能查出什么东西。
“蒋家若是真的有异心,绝对不会把账本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封清歌目光依旧在书架上,询问道:“那你觉得他们会放在哪里?”
“蒋文虎的房间。”
景澜极其肯定,令封清歌侧目。
“这么自信?”
“打过交道,他只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手上。”
“这蒋文虎都要五十五了,跟在父皇身边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你如今才十几岁,到哪里去和他打交道?”
“外放的暗桩定时要报告情况,老爷还为我引荐过。”
闻言,封清歌终于将目光从书架上挪开,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着景澜,道:“可以啊,你还真是一直让我惊喜不断。”
“阿鸾若是想知道,我可以都告诉你。”
“免了。”封清歌耸耸肩,向外走去,“时不时来点小惊喜挺好的。”
横竖景澜都不会背叛她,何必刨根问底。
景澜浅笑着地注视封清歌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阿鸾当真不想知道?”
“不想。”封清歌瞥了一眼身侧笑意融融的景澜,道,“而且我还不清楚你,说是交代清楚,其实心里不知道还藏着什么事。”
景澜不禁莞尔,道:“就算这样,阿鸾也从未怀疑过我,不是吗?”
“我还没那么多闲工夫。”封清歌隐匿在门边的阴影中,听着外面巡逻队伍的脚步声,将潜意识里的话说了出来,“要是连你都怀疑,这世上我还能相信谁?”
水牢里半个多月的时间,封清玉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景澜背叛,但她从未动摇。
事实证明,她的坚持没有错。
景澜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皇母后外,唯一一个会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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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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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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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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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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