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筑到里面的树妖,统统烧成灰烬。
在强大的修行者面前,世间一切脆弱如白纸。
但那一掌被有意收敛了力量,所以并未伤及无辜。
直到今日,道然亲眼看到高阶修行者肆无忌惮的可怕模样。
这灰色闪光所到之处,这些武林人士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直接化作血肉泥浆,然后被吸入高空。
凡人脆弱得如同蝼蚁,眨眼睛就是百人丧命,道然想救都救不回来。
人群受惊,四处逃散,但再快的轻功都快不过这灰色电光,越来越多的人死在这灰色电光的轰击之下,一团团血肉飞入天空之中。
看到这个情景,道然运转法力大声地说:“快,进重阳观!”
不管重阳观有什么凶险,总比留在外面被灰色电光劈死要好。
声音穿透了雨幕,传到所有人耳中。
道然身边的五鼠反应最快,距离重阳观也最近,直接施展轻功就冲了进去。
其他武林人士也若梦初醒,直接朝着重阳观冲去。
刚进门,重阳观外就荡漾起阵阵涟漪,显然是阵法启动,将这些人都收入其中。
欧阳春也不想在这时候跟道然纠缠,正准备进入重阳观,却发现道然没有进去的意思。
“你不走?”欧阳春惊讶地问。
大雨之中,道然指着天空说:“云层覆盖的不只是重阳观。”
欧阳春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更苏州城都笼罩在乌云之中,那些灰色电光可不止落在重阳观外,苏州城内到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灰色电光。
“你不会是想去救人吧?”欧阳春问道。
“阿弥陀佛,这不是出家人应该做的吗?”道然平静地说。
玄机子说了,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现在午时刚过,这场大雨还要下一个时辰。
若是这灰色电光连续落下一个时辰,苏州城还有几个活人?道然肯定不能躲到重阳观里面看戏啊。
欧阳春仔细观察道然的表情,发现这个小和尚并非虚言,心中也生出些许敬佩。
人在绝境之时,往往会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欧阳春就是这种人,什么北侠什么天下第一,都比不上活着重要。
但也有人能够在某个时候将生死置于度外,为了自己的信念做出伟大的事情。
欧阳春记住了道然这张脸,心想着要是这小和尚死在苏州,自己也会给他立个衣冠冢,每年祭拜一番。
但欧阳春却不知道,道然说的话还有后半句:“实在不行,下了地府就找地藏王菩萨混个鬼差当当。”
这就是有背景的人的底气。
道然可是让判官添阳寿的大德高僧,光是这份功德,加上佛门弟子的关系,就算混不成鬼差,下辈子投胎个富贵人家应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不就直接还俗了么。
不过道然也不想喝下孟婆汤忘了自己是谁,
不是觉得自己不怕死随便莽,他是仔细分析过情况的。
既然下雨算准了,那玄机子说道然与这场大雨有莫大因果,应该也是真的。
虽然很危险,但道然觉得这因果应该不是直接被灰色电光劈死,这样的话,他跟那些路人甲乙丙丁有什么区别,自己一定可以做些什么,影响到天上那个黑影。
实在不行,道然也可以将白素贞召唤过来试试。
不过在此之前,道然要先搞清楚天上这黑影的跟脚。
光看这云层中的影子,道然看不出什么,但他可以找人问问。
心中默念天龙八部护身咒,唤出拉玛奴之名,不一会儿这只毫无战斗力的小蛇就被道然抓出来。
“你下次能不能先打个招呼?”拉玛奴很不满地说。
拉玛奴原本跟神秀留在三藏楼里面,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忽悠神秀帮忙买酒了。
道然今天可没时间跟拉玛奴开玩笑,抓住这小蛇神的脑袋对着那不断落下灰色电光的天空,问道:“这是什么玩意?”
拉玛奴挣扎了两下,然后震惊地说:“涂灰外道!这年头还有人如此嚣张地祭祀大自在天?!”
“涂灰外道?!”听到这个词,道然脸色也是大变。
华严经有记载,涂灰外道,又被称为兽主外道、牛主外道,又或者叫灰涂外道也没问题。严格来说,涂灰外道也是佛门的一支,但他们崇拜的并非佛陀或者菩萨,而是以大自在天为神主。
大自在天即摩醯(xī)首罗天,佛门二十四诸天之一,自在天外道之主神。
佛经记载,大自在天有二目八臂,乘白牛,乃色界之主。有无上威能,无穷智慧,自在天喜,众生安乐,自在天嗔,众生苦恼。一切众生若罪若福,乃是自在天之所为作。
以上种种,或者可以用更简单的两个字概括——魔主。
大自在天是人世间一切烦恼心魔之主,那祭祀这位的多半就不是什么好人了。因此涂灰才有外道之称,哪怕是佛门中人也多不愿意承认涂灰外道是佛门一脉。
天上这玩意,竟然是大自在天的信徒,而且看这漫天雷云的威势,恐怕是一位恐怖的魔头。
拉玛奴一边观察这片雷云天空,一边感慨说:“啧啧,真不简单,这妖怪将色法空相神雷练到这个地步,真是神仙难挡。”
“妖怪?天上这黑影是个妖怪?”
“当然了,就像是人族杀羊以祭大自在天,妖怪修行涂灰外道,就以人为祭品,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拉玛奴说。
作为天龙八部中的摩呼罗迦,拉玛奴可从来没将自己当成人,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不带半点立场,纯粹是客观描述。
而在道然听来,这话多少有点说风凉话的意思,所以道然问道:“要怎么阻止这场祭祀?”
拉玛奴连忙摇头说:“别去送死了,色法空相神雷乃是大自在天用来灭世的手段,只要未曾勘破色空,中之必死。除非你师父动用佛祖所赐的宝贝,不然都不好说稳赢。
“依我看,这场祭祀最多也就死上三五万人,估计就差不多完成了。大自在天的信徒对佛门中人多少会有点香火情,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是,多半不会波及到你的。”
道然听了,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
拉玛奴看着不对,连忙劝道:“你可千万别冲动,你绝不是那妖怪的对手,与其送死还不如保存有用之身。再说了,他这么嚣张地用人祭祀,自然会有天庭来管,你一个小小的和尚玩什么命?”
“天庭会管?”道然心中一喜,这岂不是还有转机?
“肯定会的管,只不过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天庭派人下凡的时候,祭祀早就完成了。所以你千万别想着拖延时间,你不可能拖延一年半载的!”拉玛奴似乎看穿了道然的想法,直接打破道然的幻想。
又是这样吗?
因为力有未逮,又因为事不关己,就可以看着这数万人死在妖怪手中?
用不了两秒,道然就下定决心:“大不了就去投胎,堂堂穿越者,怂个屁!”
道然将拉玛奴扔进身后的重阳观中,然后从怀里拿出那白玉蛇鳞用力捏碎。召唤白素贞本来是道然用来对付法海的手段,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Χiυmъ.cοΜ
召唤了白素贞,道然还没停下,直接念出天龙八部护身咒。
“不管是那位前辈,苏州城数十万百姓危在旦夕,请助小僧一臂之力,日后必有厚报!”
道然将全身法力毫无保留地转化为咒术之力,将意念传递到天龙八部之中。
在白素贞赶到之前,天龙八部那边有了回应。
“是你小子,短短时日未见,你修为怎么涨得这么快?”
道然只觉得耳朵生痛,这声音犹如烈焰般灼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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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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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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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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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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