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的计划,这儿应该会被全部拆除,然后建成一座喷水池,然后和周围的花园绿化一起帮助住院病人疗养。
但谁能赚钱谁便会在一个允许范围内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比较成熟且相对安全的剖宫产能为医院带来相当多的收入,院长也就顺了卡维的心意把这儿装修成了手术剧场。
至于喷水池,只要多花些功夫铺好水渠,其实建在哪儿都可以。
仓库的占地面积不大,剧场肯定没有湖畔剧院里的那么宽敞。
观众席依然保持半圆形的设计,但层数从6层降到了4层,座位也跟着一起减少了1/3。相比起来手术区域也缩小了许多,主刀往后退两步就能碰到观众席前的挡板。
看似可容纳的观众人数少了,医生和医院赚的就少了,可这种大胆的设计却极大地拉进了和手术台之间的距离。
作为唯二提供广大民众入场参观的手术剧场,市立总医院肯定更能吸引眼球,毕竟手术台四角的vip座位离病人切口的距离已经和传递器械的助手相当。
这种紧凑的设计堆叠出了身临其境的刺激观感是湖畔剧院无法给予的。
而缩减手术剧场的面积并不完全是为了观感,更多的还是希望在有限的空间里挤压出其他房间的位置。
比起湖畔剧院,市立总医院手术剧场周围的房间也做了相当大的调整,单独的术前准备室被卡维一分为三。
其一依然是术前准备室,同时也是手术器械的存放室。这里只属于医生和护士,去除掉了术前休息的属性,准备的东西也都是为手术本身服务,比如纱布、酒精、石炭酸、手术器械的清洗和高温蒸汽消毒,等等。
其二是病人的麻醉室,将麻醉归入术前准备阶段,同时也极大减少了病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紧张感。
其三就是术后的观察病房,病人麻醉之前看到的是麻醉室,麻醉醒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观察病房,彻底摆脱了观众视线。从专业角度来看,手术后的数小时是最危险的时期,观察病房能让医护更好地观察病情变化。
手术剧场是历史遗留产物,想要改革并不容易。
卡维只能从各个方面增加手术的专业性、复杂性、和严格的消毒措施,然后一步步将手术引入正轨
“今天是卡维医生的手术,请务必戴好口罩。”检票员由刚来医院实习的实习医生负责,同时身边还有一位同学正在售卖口罩,“如果没有口罩,可以在这里购买,5克朗一只。”
“我有口罩。”
“让我看看......哦,先生,你这只口罩的厚度不过关,必须要达到我们的厚度才行。”
看着面前十多层纱布堆叠后缝制的卡维式口罩,观众心里一阵乱麻:“我戴过你们这种的,一场手术下来都快透不过气了。”【1】
“实在抱歉,这是卡维医生的规矩。”
没办法,手术的独特性和专业性让卡维的手术成为维也纳最热销的娱乐产品。即使有着“严格佩戴口罩”、“全身酒精喷洒消毒”等苛刻的规矩,门票依然售卖火热。
“那还是来一個吧。”
“5克朗,先生。”实习医生收走的硬币,将口罩送进了观众手里,“如果经常来观看手术的话,可以选择够买500克朗的月费会员,或者3800克朗的年费会员。我们可以提供专人口罩寄存消毒服务,以及每月5张或者每年80张vip座票购买权。”
“还有这种好事儿?”
“会员可以找院长购买,不过在入场之前,还希望你能放弃手里的食物。因为口罩佩戴的关系,食物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而且从严格意义来讲,食物本身也是产生手术术后溃烂的重要因素。”
卡维手术的vip票几乎不可能存在超过1小时,每当市立总医院门口挂出卡维手术通报,最快10分钟,最慢只需半小时就会被人购买一空。
比起一个月前,现在购买门票的观众类型结构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同城的外科同行,瓦特曼、奥尔吉、科里戈、马西莫夫之类的外科大佬都是这里的常客。因为他们本就和市立总医院许多医生是朋友关系,内部拿票要方便许多。
今天他们四人戴着厚实的口罩也包下了四角vip座位,希望能近距离观察这台手术。
其实在卡维眼里,这台手术的难度并不高。
gao丸癌的切除术古已有之,虽然很多是连“根”一起切除,手法粗糙,但也有许多只摘除gao丸的案例【2】。以19世纪的解剖学知识,摘除gao丸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真正让他们四位更看重的还是小切口乳腺增生的切除。
单纯切除非乳腺癌的男性乳腺并不困难,只要侧方的弧形切口够大,就算是赫曼也能轻松拿下。可作为已经将整容手术定位重要分支的外科手术界,从没想过原来乳腺切除也能做小切口。
切口到底有多小?
会不会留下特殊的疤痕?
能否掩盖住切口缝合后的疤痕位置?
这些都是他们需要知道的手术细节。
因为这些手术细节的重要性,他们不得不购买vip票,所以四位从一开始就是这儿的月费会员:“一年3800克朗,太狠了,我几乎1/5收入要搭进去,实在付不起。”
“是啊,就这还不包括门票钱。”科里戈看了眼一旁的瓦特曼,“大概也只有院长这样的身家能买得起这种东西。”
“普通座位我们随时都能搞到手,可vip座位只能靠会员给予的优先权来抢,我倒是巴不得他出永久会员。”瓦特曼看着空荡荡的手术台,笑他们看不穿,“才不到4000克朗,这样的近距离几乎和自己做助手一样,赚翻了。”
“赚翻?可他根本没给我们实操的机会啊。”
“你还想要实操?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瓦特曼开始给他们算一笔账,问道,“一具尸体多少钱?”
“50克朗?”
“你一个月解剖十具尸体能比这里一台手术获益大么?”
科里戈心里盘算了下,还真不太好下结论,倒是一旁的奥尔吉非常中肯:“肯定没有,外科的思路很重要,很多时候还是需要互相交流的,靠自己一个人瞎琢磨有时候反而会起反效果。”
瓦特曼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月500,这个月你看了剖宫产,觉得啊哟好像赚了。结果下个月他给你来个小切口乳腺切除,你续不续费?”
科里戈主攻的就是整容,手术切口的大小直接决定了整容效果,这样的手术当然不能错过:“肯定得续。”
“才两个月就已经花出去1000克朗了。”瓦特曼似乎已经看穿了卡维的收费方式,“再下个月呢?你续费么?”
“这......”
“这还只是费用上的区别,3800克朗等于7个半月的价钱却拥有着16个月的优先次数。”瓦特曼越说越激动,“这难道还不赚么?”
科里戈承认这确实很赚,但这种赚有前提条件,那就是卡维能每个月都抛出一个全新的手术术式。
“我对他有信心。”瓦特曼重新摆正了自己口罩的位置,将它们再次覆盖住口鼻,“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这个口罩,一股子酒精和石炭酸混合后的奇怪味道。”
这些话对其他三人的触动非常大。
奥尔吉本来就受惠于卡维的剖宫产和腹腔手术,科里戈也很清楚卡维的整容思路早已走在他们前面,马西莫夫虽然不喜欢卡维的性格但也知道他的手术精湛之处。
现在经瓦特曼这么一点拨,似乎发现只购买月费会员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比尔罗特和艾丁森呢?”马西莫夫有些在意外科学院两位副院长在哪儿,“这台手术他们难道不想看么?”
“艾丁森已经被拉去做军医长了,接下去半年恐怕都没空。”瓦特曼说道,“比尔罗特么,他只关心腹腔手术,如果这是一台阑尾切除或者疝气修补,他或许早就到场了吧。”
外科学院有许多副院长,伊格纳茨是一个,艾丁森也是一个。
前者本身实力就超群,又是瓦特曼的儿子,众人没什么异议。艾丁森则是因为他的显赫家世,不弱的手术能力以及比较圆滑的处事风格让不少人满意。
比尔罗特算什么?
一位苏黎世大学的外科教授凭什么突然进维也纳外科学院当副院长?难道他比在座三位都要强么?
这是科里戈、奥尔吉和马西莫夫三人的心声,只不过当着瓦特曼的面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们的岁数也不小了,副院长的职位能有效保证退休之后的收入来源,所以在技术到位的前提下还是希望争一争。
“我倒是对比尔罗特医生的手术能力非常感兴趣。”忽然马西莫夫问道,“不知道他的手术什么时候进剧场?”
毕竟是自己亲自挖来的墙角,瓦特曼肯定会护短:“他最近在研究胃和食管的切除方式,用以治疗胃癌和食管癌。同时他也在积极寻求对抗瘴气的办法,希望能反驳李斯特和卡维提出的消毒观点。”
“所以就是没手术。”
“......也可以这么说。”
马西莫夫叹了口气:“院长,不是我说闲话,有些事情的决定还是太过草率了。”
瓦特曼没办法:“我以人格担保,他的能力绝对没问题。”
“这种事光靠说没用,得做!”科里戈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什么都不做,我们三个不说,其他人也会说。到时候整个外科学院一片乌烟瘴气,给内科那帮伪君子知道了多不好。”
奥尔吉要圆滑许多,帮忙打着圆场,不过话语间也有着自己的不满:“我知道院长肯定有自己的顾虑,但副院长本就是用以犒劳外科医生辛勤工作的职位。现在反而让人变得清闲懒散,是不是和当初的设置不符啊。”
瓦特曼长叹口气,再会说话也只能在三人的围剿中败下阵来:“行吧行吧,我尽快让他做一台手术,时间地点会提前公布的。”
......
此时手术剧场边的麻醉室里,费尔南已经安心地躺在了推床上。
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他给自己备了眼罩和遮面巾,加上手术时的医护遮挡,根本没人能看出他是谁。现在费尔南最关心的还是手术效果:“gao丸切除能不能延长寿命?”m.xiumb.com
“如果没有其他病灶,如果手术一切顺利,应该没什么问题。”卡维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但你也要知道,医学存在着许多不确定性,我能保证的只是比其他人做得更好。”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费尔南做了几个深呼吸,戴上了黑色眼罩和口罩,“开始吧。”
今天的手术助手除了赫曼、达米尔冈之外,还多了两副新面孔。
一位是刚从大学跟来的科赫,他在意的是卡维和李斯特共同完善的术前消毒方法。另一位则是刚到市立总医院的阿莫尔,他要学的是乙醚麻醉的技巧。
“首先你要知道的是,在手术之前是需要禁食的。”卡维介绍道,“简单的禁食并不会对病人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但却能极大地减少麻醉后的呕吐误吸。”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其次就是乙醚的用量。”卡维看着吸入乙醚气体的费尔南,开始做一些神经反应上的判断,“不需要严格去规定用量,本来买来的乙醚纯度就是个迷,数学计算没有太大的临床意义。真正需要掌握的还是通过病人反应,来判断乙醚的用量深浅。”
费尔南在乙醚的催动下,意识逐渐消失,但呼吸还不稳定,神经反射处在亢进状态。
“疼痛能让他产生皱眉等反射,说明现在是亢奋期,不能手术。”卡维说道,“我们还需要等。”
“等到什么时候?”
卡维翻开了费尔南的眼皮,用手里的蜡烛看了眼瞳孔:“等他失去了疼痛反射,呼吸心率都恢复到了原来平静时的水平。同时双眼瞳孔缩小,对灯光没有反应,说明麻醉已经完成,可以断掉乙醚蒸汽了。”
话未说完,熟门熟路的护士就已经摘掉了面罩。
“原来如此。”
“不过有时候这种边界比较模糊,还需要大量临床经验才能准确找到这根分界线。”卡维回头看向准备把平板车推向门外的科赫,说道,“别急,先从箱子里找个剃刀来。”
“剃刀?要剃刀干嘛?”
卡维拉下了费尔南的裤子:“手术之前得先把毛剃干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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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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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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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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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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